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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b>                  “姑娘这话就是冤枉人了。小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怎么会是讹诈?”伙计早就想到了冉秋念会这样说,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好,既然如此,你当面给我一笔笔的算,我倒要看看,这笔银子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

    若他们只是抬高了一些价格,想占点便宜,冉秋念倒也懒得计较这么多,可这笔银子却正正好好把她的钱袋整个掏空,若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

    吃相如此难看,摆明了就是在趁火打劫。冉秋念怎能不生气?

    伙计早有准备,听了这话,立马从背后掏出一个算盘,在冉秋念讽刺的目光中,拨拨打打,没算上一笔,就给冉秋念报上“一盆热水,一两银子;一碗清粥,三两银子;安置马车,二十两银子……”

    “怎么,一盆热水也要一两银子?你们这儿的热水是金子烧的吗?”冉秋念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摆明了要阴她,想让她咽下这个哑巴亏。

    “还有五十两呢?”算到最后,林林总总还差五十两银子,冉秋念嗤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还能编出什么名目来。

    却见那伙计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忽的指着他手里的那些草药说道“这山上的草药也归驿站所有,你这草药稀罕,总有五十两银子。”

    冉秋念攥着草药的手指紧了紧,强压住心底的怒火。这伙计有一点倒是算得很对,冉秋念绝不会在此时与他们冒险起冲突。

    殷哥重伤未愈,此时莽撞不得。冉秋念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伙计,解下腰带上的钱袋,重重的丢到了桌子上。

    “不用续租,所有的银子都在这了,我把这药熬好,立刻便走,绝不多留。”冉秋念扬了扬手上的草药,咬牙说道。

    “这可不行,熬药用的瓦罐柴火那都是要银子的,你身上可还有值钱的东西了?”伙计彻底暴露了那副贪婪嘴脸。

    “你已经把我所有的银子都拿走了。”冉秋念气到极点竟变得异常平静,她冷声说道。

    “你不是还有一匹好马吗?”

    伙计才刚起了个头,就被冉秋念直接打断“马车要用来赶路,你别想打马的主意。”

    冉秋念注意到那伙计神色的变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忙赶到外面去查看马车情况,果然在原本停靠马车的地方,只剩下孤零零的车厢,套着的马匹已经不翼而飞。

    “我的马呢?你这与强盗有什么差别?”冉秋念忍不住踹了一脚马棚,转身怒气上涌。

    “姑娘别着急,我们这也是怕你不给银子赖账跑了,我们掌柜的说了,你可以随意使用灶台,熬药的银子就从那匹马身上扣。”

    这话说的好听,可没有马匹他们如何赶路?许是注意到冉秋念那骇人的视线,伙计连忙说道

    “你那匹马的价值确实远超过熬药所需。所以掌柜的说了,可以用驿站养着的那匹驴子抵扣剩下的银子。”

    尽管对这马车变驴车的转换十分不满,可萧殷的伤势不能再拖,冉秋念只好不甘不愿的咽下了这口恶气,一言不发的前去熬药。

    冉秋念把药熬好,给萧殷喂下,剩下的草药也没有浪费,把这“五十两”银子换来的天价草药收进马车,小心将萧殷送上车厢。

    转身看着那又老又瘦的驴子沉默了半晌,一言不发的催动驴子缓缓离开了这家黑店。

    驴车比马车实在是差了太多,这前行的速度更是拖沓至极,把原本半天就能走到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一天。

    半道上冉秋念查看了一下萧殷肩上的伤口,那草药果真有效,这肩伤总算没有再恶化,已经有了愈合的样子。

    可惜金疮药已经用尽,冉秋念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到一个有药铺和大夫的地方,重新给萧殷开些愈合伤口的药。

    可那黑店已经将冉秋念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掏空了。接下去在镇子上请大夫和抓药的银子又该从何处而来?冉秋念犯起了愁。

    若是实在不行,她从脖颈上取出了一直贴身戴着的那块白玉牌,实在不行,就只能将这块玉典当了,凑些银子应急。

    冉秋念看了一眼昏迷着的萧殷,记起他对自己叮嘱过的那些话,这玉似乎对自己非常重要,是传家之物,轻易不可丢失。

    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这个档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冉秋念彻底下了决心,把白玉牌小心藏好。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清晨赶到了最近的小镇上。驴子已经累的快走不动路,冉秋念好歹赶着它进了镇子,才在一家酒楼停下脚步,死活都不愿意继续走了。

    没办法,冉秋念只好在这里下了车,酒楼内的小二见来了客,赶忙迎上来招呼“客官里边请,想吃些什么?”

    冉秋念抿了抿唇,从驿站走的匆忙,她也有一日一夜不曾吃过东西,不说那驴子闻到酒楼内的饭菜香味走不动路,就是冉秋念自己,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劳烦开一间雅间,替我将夫君扶进去,上些容易克化的粥汤。”冉秋念既然已经存了要典当那块白玉牌的心思,便不打算再犹豫下去。

    小二听到冉秋念提的要求,愣了一下,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昏迷的男人,顿时目露狐疑的看着两人。

    “我夫君路遇山匪,被打伤,这几日伤势已有好转,若非驴车实在赶不动路,也不会在酒楼门口停下。你放心,绝不会差了你的银子,只管把人扶进去。我这就去请大夫。”

    冉秋念语气诚恳,小二被她说服,见她目光清正,举手投足不见一丝鬼祟之气,便点头应下。

    等看着萧殷被扶上雅间之后,冉秋念借口去请大夫,实际上却是打听到了镇子上最大的典当行所在,前去典当身上的白玉牌。

    “掌柜的,我有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不知你们这儿收不收得?”

    冉秋念敲了敲桌子,将后边坐着打瞌睡的掌柜叫起,沉声说道。

    将白玉牌压了些价,快速典当了之后,冉秋念拿着得来的银子转身去了对街的医馆,请了一位老大夫回去。

    “这位小友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姑娘不必担心,他这伤口久久不愈,确实是因为丹毒,姑娘先前用的那药就极好,继续用着,再喝上三日,余毒就能拔尽了。”

    老大夫很是厚道,没有故意夸大萧殷的伤势以此换取更多的诊金,而是就事论事。最后只从药箱里取出两瓶金疮药给冉秋念,并没有再开其他的药。

    “多谢大夫。”冉秋念收起那两瓶金疮药,付了诊金,将老大夫送走,简单吃过东西之后,又雇人帮忙把萧殷送到旁边的客栈里。

    冉秋念用典当白玉牌的银子一一结清了账,手上倒还剩了不少。她全都仔细收了起来,上京的路还有一段,路上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也不知这些够不够撑到京城。

    她叹了口气,只盼着殷哥能够快些好起来。

    若是以前,冉秋念何时为银子发过愁?可她如今落难,萧殷昏迷,她自己又失去了记忆,一时之间便觉出几分落魄来。

    晚些时候,冉秋念又给萧殷用那草药熬了一次药,配上大夫给的金疮药,萧殷果然恢复的极快,比那大夫预计的更早,第二天一早就清醒了过来。

    冉秋念昨晚给萧殷上过药后实在是太累了,就伏在床榻边上这么睡了过去。

    清晨时分,萧殷的手动了动,惊醒了浅眠的冉秋念,她蓦地抬起头来,正与刚刚醒来的萧殷对视在一起。

    冉秋念的脑子空了一瞬,知道听见萧殷呼唤她的名字,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紧紧攥住萧殷的手,颤声说道“殷哥,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说着,冉秋念便觉得鼻子一酸。

    原本还能强撑着自己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把那些苦和累通通都咽进肚子里,可就这么一个对视,一句话的功夫,冉秋念心底筑起的堤坝瞬间垮了下来,那满腹的委屈几乎要满溢出来。

    萧殷手足无措的看着冉秋念忽然哭的稀里哗啦,眼泪悄无声息的就落了下来,偏她还克制着不发出声音,那隐忍的啜泣更让人心疼。

    “对不起,我不该又留你一人。”萧殷满眼怜惜的擦了擦冉秋念脸上的泪水,低声致歉。

    可这一句话下来,冉秋念更是忍不住泪意,一头栽进萧殷的怀里,还记得避开肩上那处伤口,她抱着萧殷渐渐放松了紧绷了好几天的精神。

    “别胡说,这又不是你的错。”

    冉秋念瓮声瓮气的丢下这么一句,任由自己放肆的在萧殷怀中把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委屈与不安尽情释放了出来。

    萧殷只是心疼的抱着她,温柔的抚平她心底的伤。

    等冉秋念发泄了一通,冷静下来,顿时又觉得有些脸红,她手忙脚乱的从萧殷怀里退出来,抽了抽鼻子,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问道“没压到你的伤口吧?”

    “无事,我已经大好了。”萧殷抬手揉了揉冉秋念的头发,替她将眼角泪痕擦去,语气温和。

    “你不声不响的突然倒下去,可把我吓坏了。”冉秋念忍不住倾诉了起来,“往日有你护着倒还不觉得怎么,这几日我算是彻底见识了人道险恶,人心不古。你都不知道,那些趁火打劫的嘴脸有多可恨!”

    冉秋念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没再说下去,有些心虚的偷偷瞧了萧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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