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来过星辰塔？”宁渊的眼瞳猛地一缩，他居然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发生…是教宗的行事太过隐秘，还是说星辰塔的人有意帮裁决殿教宗遮掩此事？
或许这两者兼而有之，洛赫似乎很满意于宁渊的震惊态度，淡淡开口道：
“天启军团内乱开始后，教宗便独自一人来星辰塔和我秘密相谈了一次。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夜谈，让我下定决心不干涉裁决殿的行为。”
“为什么？”宁渊盯着老狐狸洛赫的眼睛问道：“星辰塔也有逐鹿的念头？”
“你错了，星辰塔的长处不在进攻，论起联邦势力里最锐利的矛，当属天启军团为首，裁决殿次之。”洛赫一字一句认真道：“但是前者的势力形态太过不稳定，一旦放任他们坐大，只会徒增内耗。”
“你一定以为天启军团北方战区退出战争是裁决殿和西南叛军从中作梗的对吧？相信很多人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可事实上他们并不是西南战区反叛军联络的队友。”
“也就是说，北方战区早就也有了自立的心思，只不过一直压抑得很好罢了。”
“你说的放任他们坐大是什么意思？”宁渊敏锐地捕捉到了洛赫话里的不对劲之处：“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预言里的可怕灾变即将到来，联邦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带领我们对抗祂。”洛赫平静地说道：“天启军团不适合这个领导者的角色，需要把它的自我思想彻底打磨干净，让它重新变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兵刃。”
“你的意思是裁决殿适合成为这个领导者的角色？”宁渊皱了皱眉头，不可否认裁决殿本身浓厚的宗教色彩确实比一群军阀要更团结，可问题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信仰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却会被人加以利用，成为荼毒生灵的工具。”宁渊反问道：“您认为天启军团那群注定会分裂的军阀不适合坐大，难道裁决殿坐大之后就没有什么后患了吗？”
“历史上的光明教会不是没有一统大陆过，洛赫叔叔也是读过历史书的，后果怎么样想必比我清楚。”
“嗯，你说的不错。裁决殿和天启军团就像是两颗各有瑕疵的苹果，当你渴的时候只能选择一个没那么烂的苹果咬下去，至于后面是不是会吃坏肚子，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考虑那么长久。”
“正如你所说，历史上的光明教会也曾经统一过大陆，神官和教堂遍布天下，所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倒退几百年，还会有更糟的事情发生吗？”
“裁决殿引狼入室，光是这一点就让我无法认同。”宁渊冷声道：“莫非洛赫叔叔没有看过魔族肆虐战场的战报？还是说您已经麻木冷血到了可以无视魔族涂炭生灵的地步了？”
“魔族的事情我确实不是很认可。”老狐狸洛赫沉吟道：“但他们需要这么一股势力冲垮天启军团的防线，结束这场拉锯战。迟则生变，这场战争拖得越久，人族渡过灾变难关的可能性就越低。”
“你们一直在说什么灾变灾变…可眼下最大的灾变不正是魔族的入侵吗？”宁渊的语气里隐隐带上了一丝怒意：“天启军团扛不住魔族的冲击，莫非星辰塔和裁决殿就有把握能完全解决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
面对怒气逐渐升腾的宁渊，洛赫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像是压根不在乎宁渊顶撞的态度，只是轻轻笑着问道：
“你知道魔族所在的荒芜界入口，是谁打开的吗？”
“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关联。因为那个入口是六百多年前传奇制卡师罗德联合我们星辰塔一起开辟的。”
这句话在老狐狸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平淡无比，可到了宁渊的脑海中却仿佛投下了一张禁咒级的魔法卷轴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罗德！？又是他！怎么哪都有他！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件事，我也一样，如果不是我后来去查证了星辰塔先祖们留下的诸多蛛丝马迹的话，我也不会相信教宗对我说的那些话。”洛赫微微笑道：
“关于这位传奇制卡师，我想应该不用多加赘述了…你只需要知道，当初光明教会的大预言术里显示了罗德大师便是灾变降临的救世主。”
“也正是因为罗德是救世主，光明教会才会没有和其它旧魔法阶级一样拼死顽抗…他们半配合着罗德大师埋葬了魔法时代，开创了全新的晶卡时代。”
“事实证明了晶卡时代军团的战力确实远远超出了魔法时代那群难以形成有效战力的魔法师，只可惜罗德大师并不愿意让光明教会统一大陆，而是缔造了联邦格局来制衡他们。这其中的理由寻常人并不了解…”
“是因为光明教会偷偷研究血肉晶卡的事吧。”宁渊忽然出声道。
洛赫抬起眼微微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宁渊，轻声应道：“看起来你知道的并不少。”
“没错，正是因为光明教会偷偷研究血肉晶卡，导致罗德大师对他们心生间隙，这才没让他们一统大陆，而他们也没有选择加入联邦格局，所以人们挂在嘴边的是五大势力，而不是六大。”
宁渊闻言了然，洛赫的话算是解释了他当初的一个疑惑——罗德大师推翻魔法时代的时候光明教会的抵抗并没有很强烈，可以说是没有多少纠结便投身到了晶卡阵营，这其实是很不合常理的一件事。
一个在魔法时代扎根如此之久的势力，怎么可能因为上层领导者高瞻远瞩就毅然决然地背弃魔法？那已经不是壮士断腕了，而是壮士自杀。现在看来，应该是光明教会那神秘色彩浓厚的大预言术影响了他们：
罗德是救世主，所以跟着他一起干准没错！他说魔法时代已经太过腐朽了，那就换上战力更加先进的晶卡！
反正救世主的话总是不会错的！晶卡厉害，那我们就研究晶卡！用死物制造的晶卡威力有限，不如用活物来制造好了！
只可惜光明教会那群疯子努力的方向明显有些不对劲，而罗德也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坚定地选择了不跟这群疯子一块玩。
“在大预言术的指引下，罗德大师带着当时的魔法师工会，也就是我们星辰塔的前身赶赴大陆西南的废墟丛林，借着巫妖遗落的霜之哀伤成功打通了荒芜界的单向通道。”
“为什么要打通去荒芜界的通道？”宁渊问道。
洛赫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罗德大师也没和任何人透露过，后来裁决殿慢慢渗透过去，借着这个通道获取魔族的尸体重新研究血肉晶卡。”
“不对…罗德的时代距今为止已经过了六百年了，既然你们都相信灾变会来临，那又为什么直到救世主死去了都没有降临”
“谁告诉你罗德已经死了？”老狐狸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渊。
这句话把宁渊惊出了一身冷汗…罗德没死？他活了六百年？
这么一尊远古大神要是出现在这个世上，恐怕会掀起滔天海浪。别的不说，光是他那六星打底的制卡师身份就足以颠覆整个晶卡时代。
“罗德在裁决殿？”宁渊沉吟片刻又否定道：“不…不可能，罗德大师和裁决殿不是一路人，就算他真的有方法达到永生，也不可能把身家寄托在自己不信任的人手里。”
“罗德大师现在在哪里？这场战争是不是有他的影子在背后策划？”
洛赫闻言顿时摇了摇头：“我只是说罗德大师可能没死，又没说他现在还活在世上。”
“什么意思？”老狐狸这个自相矛盾的说辞让宁渊皱了皱眉：“按照历史上记载，罗德大师最后不是云游四方去了吗？大陆上还经常流传他到了某某地方的传说…你说他没有死，却又说他没有活在世上？”
“在历史上他确实是在联邦格局形成之后，把所有的权利放了下来云游四方，可那只是历史书上的说辞，事实的真相是…罗德大师其实是失踪的。”
老狐狸洛赫的脸庞少见地露出了一股凝重之色：“在开辟了荒芜界通道后不久，罗德大师就悄无声息地失踪了，而他失踪前最后去过的地方便是坠明之森，也就是精灵族的地盘。”
宁渊想起了精灵母树里罗德大师留下的六星晶卡法阵，心神微凛：“是精灵族干的？”
“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精灵族暗杀了罗德大师，以当时罗德大师和精灵族的密切关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精灵族能杀了一个带领他们走出坠明之森的恩人。”
“所以罗德当初是失踪而不是云游？可这和灾变又有什么关联？”
“根据罗德大师留下的各种蛛丝马迹，光明教会推测灾变的源头或许就在坠明之森里，当年罗德很有可能就是触及到了灾变的存在，所以才被悄无声息地灭杀了。”
洛赫沉声道：“这六百多年来裁决殿一直自诩为罗德大师的继任者，星辰塔的人只是参与了荒芜界通道的开辟，却并不知道那个通道作用如何。而裁决殿他们用了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找到了当年的地方，与魔族接触，研究血肉晶卡。”
“因为担心会打草惊蛇，所以裁决殿这近百年来一直不敢对坠明之森动手，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派各种明面上不相干的人去坠明之森。”
洛赫顿了顿说道：“裁决殿现任教宗，就曾经去过坠明之森两次。一次是年轻的时候，第二次则是他掌握裁决殿大权成为教宗的时候。”
“他发现了什么？”宁渊心中一紧，追问道。
精灵族的精灵母树危机已经是持续了许多年，在宁渊出现之前其实精灵族偶尔也会请一些有能力的人过来看看，死马当作活马医。但就宁渊所知，前面的那些人基本都束手无策。
裁决殿的现任教宗，应该也在那些人之中
“他发现了罗德留下的晶卡。”洛赫道：“这个发现坚定了现任教宗的猜测，他说灾变的源头绝对就在坠明之森里。而罗德大师开辟荒芜界的目的，就是为了驱虎吞狼，用魔族来消灭那个可怕的灾变源头。”
“……”
现任教宗也进入过精灵母树的内部？他也发现了罗德大师留下的六星晶卡大阵？
这应该不可能吧？当初宁渊他自己能进入到那个神秘空间，还是因为他埋下的装置出了问题，机缘巧合之下才进去的，裁决殿现任教宗又没有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也发现这个秘密？
诸多猜测如电般掠过宁渊的脑海，他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猜测，转而问道：
“这么儿戏的猜测，洛赫叔叔也会愿意陪着裁决殿现任教宗赌一回吗？魔族的可怕和残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如果他猜错了，那就不是驱虎吞狼，而是送羊入虎口了。”
“在此之前，我也和你有着同样的忧虑。”洛赫说着取出了一份战报，推送到了宁渊的面前：“不过我想你看完这个，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宁渊微微一愣，接过战报粗略地扫了一眼，眼眸顿时为之一凝，啪地一声把战报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可能！横扫肆虐的魔族浪潮居然在攻破天启军团的防线后，没有选择继续出击，也没有选择打月照协会，它们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途中触手可及的城镇居住地，直愣愣地向着东偏北的方向，也就是坠明之森所在的方位不知疲倦地奔袭而去！
换句话说，这群嗜血的魔族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屠杀，它们目标明确，仿佛坠明之森的那个方向对他们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份战报…”
“千真万确，今天早上送过来的，后面或许还有。”洛赫淡淡道：“一物降一物，罗德大师开辟荒芜界通道或许正如现任教宗所猜测的那样，是为了驱虎吞狼。”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星辰塔和裁决殿的合作只在灾变真的存在于坠明之森的时候成立。”洛赫补充道：“如果事实证明那边没有威胁，或者威胁真的被魔族消灭了，星辰塔也会参与进来联手对抗魔族。”
－－－－－－题外话－－－－－－
晚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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