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听见身后的回应马仪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潭,开口道
“看你装扮似乎是这港口的卫兵?”
自从陆曾相被调到南镇抚司之后,他请示郑克臧从各部门抽调人手填充壮大南镇抚司。
一起随他出使过内文社的马仪第一时间被他挖来。
此次来马六甲,马仪身负考察马六甲情势的重任,跟在马仪身旁的乃是户部主事刘自任,负责评估通商一事。
等两人完成情况的收集和评估后,&nbp;南镇抚司会根据具体情况选择合适地方式与巴达维亚的荷兰当局展开对话。
听见马仪的问话,李潭下意识地点点头。
看见对方肯定的答复,马仪皱起了眉毛,此次前来探查情况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东宁海商,他不愿惹起荷兰当局的注意,以免节外生枝。
马仪冲着少年客套了两句准备离去,&nbp;李潭突然面带期待的问道“客从何处来啊?”
马仪看见少年脸上纯净的期待神色,笑了笑道“和你同处来。”
随即便拱手告辞,李潭连忙学着马仪的样子笨拙地拱手行礼。
转身离开后,马仪笑着对身旁的刘自任笑道“这孩子倒是有些赤子之心。”
刘自任赞同地点点头,随即两人融入港口的人群,随人流前往马六甲城。
进入马六甲城中,马仪和刘自任皆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无它,只因街道两旁分布着许多中式建筑。
他们沿街而行,最终落脚在一座典型的中式客栈中。
迎客的小厮是本土人,他见马仪和刘自任进到店中,并不起身迎接,仍坐在椅子上悄悄偷懒。
突然一阵泼辣的闽语喝骂声响起,就见后堂帘子撩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妇人走出,一脚将偷懒的小厮从椅子上踹下来。
随即她冲二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见两人明显的明式装扮,她用熟练的闽南话问道“二位贵客要住店?”
“麻烦要两个单间。”,马仪点头应答。
老板娘连忙呵斥小厮带客人上楼,那本土小厮一边带二人去房间,&nbp;一边嘴里嘟囔着土语,&nbp;不用问肯定是在骂踹了他一脚的老板娘。
开好房间后,&nbp;马仪在房间稍微收拾下,便下楼主动找老板娘攀谈起来。
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名叫马丽薇,祖父当初是跑船的水手,结果船被荷兰人劫了,船上的华人皆被强行迁移到此地定居。
她的丈夫原是马六甲总督的属官,后来被调回了荷兰本土,抛下她一人在此地生活。
好在她这死鬼丈夫还算有良心,走前留下了一大笔钱,让老板娘开了这间客栈,也算有个容身之处。
马仪不动神色地向老板娘打探着此地的消息,开门迎接八方客的老板娘十分健谈,此时客人不多,她也乐的跟马仪闲聊上几句。
不过小半个时辰,马六甲的基本情况便被马仪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此地的华人自汉代便有移民来此,唐宋时增加,到明朝时更是达到顶峰,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留下了许多军卒家眷在此。
经过马仪的打探他发现此地的华人生活的还是不错的,&nbp;按照荷兰人的殖民制度,一等人自是荷兰人不必说,二等便是华人,本土柔佛人位居末尾。
许多本土贵族的土地被荷兰人没收交给了当地的华人。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华人勤劳、聪明,但另一方面也是荷兰人为了割裂本地社会,将本土人的怨恨转嫁到华人身上,造成双方对立以便于其统治。
这个情况让马仪又喜又忧,喜的是在此地的华人并未受到太多迫害,相反其经济地位普遍较高,忧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很难说动这里的华人归国。
天大地大,对普通的民众来说,生活幸福,吃饱穿暖便是最大。
想到此处,他瞬间没了谈话的兴致,但老板娘谈兴正浓却不想放过马仪。
“客是第一次来满剌加吗?应是从东宁来的吧。”,老板娘一脸好奇地打探着。
马仪也没隐藏,点头承认道“初到贵宝地,确是东宁海商。”
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神秘道“城郊有一处三宝山,是当年三宝太监船队修筑宫殿设立官仓之地,如今是此地最大的华人墓地,山下有个保山庙,里面也住着明人。”
马仪闻言顿感好奇,不待他细问,老板娘主动结束了谈话,转身回到了后堂。
马仪见状不好再去追问,便上楼将消息同步给了刘自任,刘自任轻叹一声道
“我一路看来也发现此处华人多为老板,伙计大都是本地人,想鼓动他们归国怕是不易啊。”
两人忧心忡忡,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翌日,两人动身往城郊的三宝庙而去,想要会会老板娘口中的明人。
等到了地方只见山脚下一个红墙配琉璃的寺庙来往华人甚多,香火旺盛,房顶飞檐描有彩龙戏珠的图案,庙内供奉着郑和座像。
庙内仅有一位老庙祝一副悲悯的面孔打量着来上香的众人,马仪左看右逛,除了几个年幼的华人小庙童外再不见庙中还有其他人。
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那庙祝身前拱手自报家门道
“庙祝请了,我兄弟二人自东宁而来,在海上跑跑商贸,听闻此地乃是三宝太监当年暂居之地,特来瞻仰。”
随即他压低声音道“听说此地有明人居住?”
听见马仪的话,庙祝微微睁大了双眼细细打量了一下马仪后轻声道
“若贵客想寻明人,恐只剩我一个了,若是找华人嘛,这来来往往的香客皆是。”
马仪全神贯注地支起耳朵才从对方浓重的广东口音中听明白大概意思,他面色肃然地拱拱手道“敢问老先生名讳。”
庙祝笑了笑,“名号不值一提,老朽之身,不过历史尘埃罢了,只是此处明人将亡,华人的大劫亦不远矣,实在令人叹息扼腕。”
说完后老庙祝转过身来,不理会身后马仪的追问,他自顾自地向后院走去。
从老板娘到这个庙祝,每个人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马仪心中很是憋闷。
他有预感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顾刘自任的阻拦,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小庙童,闯进了后院。
定要问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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