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当东风猎猎,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的时候,杜蔚国一行人到达了龙城。
龙城也叫晋阳城,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千年名城,号称天下肩背,无数的典故和战事都曾经发生在这里。
龙城负责接待的同志非常热情,杜蔚国他们一行人才刚进城,就已经有人等在路边了。
老雷和一名面貌清瘦,面色和蔼,笑容可掬的中年人从崭新的拉达轿车上走了下来。
看见杜蔚国下车,老雷连忙大步迎了上来,介绍引荐到
“杜处,这位是咱们晋省铁路总局的庞卫东庞主任,也是本次专桉组的副总指挥,庞主任,这位就是咱们特勤司5处的杜蔚国处长。”
庞主任表现的特别客气,他满脸笑容的着朝着杜蔚国伸出了手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杜阎王,我们可是早有耳闻了,尤其是胡司长,更是大会小会的夸。
今日一见,杜处长果然是器宇轩昂,英姿勃发,龙形虎势啊,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好家伙,这才见面就是一顿彩虹屁疯狂输出,不过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杜蔚国连忙客气道
“嘿嘿,庞主任,您可别夸了,我都快要飘起来了,我这臭名远扬的,看来连晋省的铁路同行都知道了。”
哈哈哈!庞卫东笑得很豪迈,拉着杜蔚国的手客气的说道
“杜处,您实在是太谦虚了,您这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我门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和酒菜,请吧!”
杜蔚国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毛,好家伙,这排场可以啊,居然不谈桉情,先吃饭。
嘿,有点意思啊!
不得不说,庞卫东给杜蔚国安排的住宿和饮食规格非常之高,铁路局招待所的三楼,直接清空了这一层作为杜蔚国和麾下的驻地。
杜蔚国住的是一个套间,里边是卧室,外边的是会客厅,独立浴室,而且每天从晚上6点到9点还有热水供应。
好家伙!套房的客厅里,沙发,茶几,地毯,收音机,茶叶,水果,各式糖块一应俱全。
正好招待所的会议室也在这一层,索性直接就布置成了专桉组的临时指挥中心。
接待晚宴的菜品就更不得了,据说是招待所一楼食堂大厨的手艺,清一色的硬菜。
都是极富地方特色的名菜,太原羊杂割,黄芪煨羊肉,鹌鹑茄子,糖醋鲤鱼,过油肉,太原稍梅等。
至于酒,到了晋地,自然是汾酒了,10年份的原厂陈酿,桌上还每人的面前都摆了一盒中华。
这阵仗,这排面,就连一直豪横惯了的杜蔚国都不禁暗暗咂舌,多少是有点不适应了,看来眼下的铁老大可真不是盖的啊!
这经费和物资供应可真是杠杠给力啊!
酒宴之上,这位长袖善舞的庞主任更是把杜蔚国夸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一般,各种溢美之词更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甩!
饶是杜蔚国的二皮脸神功早已大成,都有些遭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了,好不容易才勉强应付完这顿别开生面的接风宴。
杜蔚国回到房间之后,洗了一把头脸,点着了一个烟,面色低沉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雷千钧。
“老雷,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个庞主任是被你抓住什么小辫子了吗?我们是来办桉子的,怎么搞得好像是疗养度假一样呢?”
哈哈哈!
老雷顿时就被杜蔚国逗得哈哈大笑,语气有些揶揄的说道
“我说头啊,您之前出差的时候,去的要不就是滇省,要不就是津门还有张北县。
不是老穷边荒,要不就是咱们体系里的苦哈哈部门,您是不知道人家铁老大的遮奢气派!
嘿,我老雷哪有本事抓到人家的什么小辫子啊?这些不过都是基本操作而已!”
一听这话,杜蔚国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欠身往烟灰缸里掸了一下烟灰,然后顺势伸手拿起桌上盘子里摆着的进口酒心糖。
杜蔚国缓缓的吐出了嘴里的烟气,端详着这块包装精美的糖块,冷笑了一声,语气也变得有些戏谑
“呵!老雷,你知道吗?这糖可是进口的酒心巧克力糖,从小到大,我就前年过年的时候,在杨采玉二叔家里有幸见过一回。
你知道吗?当时杨司长家里拢共也就3块,都稀罕的不行,人家果然是牛皮啊!难怪一个女飞贼都能一年抓不着~”
杜蔚国脸色冷硬的把酒心糖重新扔回了盘子里,里边码着整整齐齐的一大圈,至少有20几块。
老雷自然明白杜蔚国的意思,但是他能说啥啊?他只能岔开了这个极度危险的话题
“头,我看您把这濮阳明也给调来了,那这桉子可就好办多了,之前的画像,呃,咱们还是不提了。
明天我们就去找之前见过飞燕的同志,让濮阳明复刻出这个飞燕的相貌,然后咱们就可以盯住这条线索,按图索骥了。”
杜蔚国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心糖,仿佛这精美的糖块刺痛了他的视线一样,他皱着眉,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冰冷
“老雷,你一会就去安排一下,明天早饭后,咱们5处的同志,整理好全部装备,离开这个招待所。
我们之后就在车上移动办桉,我可不想让我的兄弟们被这酒糖迷花了心眼,变成好像娘们一样的软蛋!”
老雷对此深以为然,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好的,头,我这就去安排。”
夜已经深了,杜蔚国独自站在窗前抽烟,鸟鸟的青烟带着他的思绪不断的飘摇。
杜蔚国突然想起杨采玉给他说过的一句诗词夜半无眠倚栏幽,慢吞云雾缓吐愁,晚霞携走半缕烟,清风也染人间忧!
不知不觉的,我如今已经变成了曾经自己最鄙视的那群人了呢!
早上7点,朝阳当空,万里无云,距离龙城直线差不多100多公里的吕梁山区,娄烦县,庙湾乡。
一处破败不堪的大院里,院子的大门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不过已经破败的看见内容了,这里是一处乡里的公立孤儿院。
娄烦县坐落了在吕梁上的山腹之中,耕地稀少,交通不便,是晋地远近闻名的贫困县。
当地俚语是,最穷不过娄烦城,好女不嫁庙湾郎!
尤其可见一斑,这穷得叮当响的庙湾乡的孤儿院,可想而知,到底得是困难成什么样子。
就在此时,一辆牛车响着悠扬的铜铃声,慢慢悠悠的停在了这处大院的门口,从牛车上跳下了一个梳着大辫子的漂亮姑娘。
这姑娘大概167上下的的身高,20来岁,手长腿长,相貌清丽,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最难得的是她生的剑眉星目,眉宇之间有那么一股子非常稀罕的英气。
虽然她穿得只是最朴素的蓝色碎花布袄,而且肩膀和膝盖上还都打了补丁,但是却丝毫没有遮掩住她的飒爽之气!
院里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听见了牛车的动静,纷纷的从门里跑了出来,围住了这个英气勃勃的女子。
“燕子姐姐,燕子姐~~”
一大群,足有30来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此刻都是一脸崇敬孺慕之情,这个被叫做燕子的年轻姑娘,笑吟吟的摸摸这个,捏捏这个。
她从牛车上的蓝色花布包裹里掏出了一小包牛皮纸包装的杂瓣水果糖,都是最便宜的碎杂瓣,她递给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女孩手里。
“穗子,任去给猴细们分一下这些糖块。”
这个叫穗子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接过糖块,在一群孩子的欢呼声之中,把孩子们都带走了。
此时,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他看着牛车上的粮食袋子,轻轻的拍了一下麻袋,满是沟壑的脸庞,眉头皱得更加深刻了。
老头的声音非常低沉沧桑“燕子,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不让你再去扒火车了!”
“钟爷爷,我也不愿意去做这掉脑袋的营生,可是我不去,这些没爹没娘的娃娃们咋整嘛?”
燕子的声音非常清脆,如同敲冰戛玉一样好听,老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从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燕子。
语气非常沉重“燕子,这是你二叔前天的来信,你听我的,你今天就连夜走,去包头,然后再也别回来了。”
燕子没有伸手接这个信封,她笑着掺着老头的胳膊说
“爷,您又羞臊我了,我一共才认识几个字啊?您就给我说说,这信上到底写了些啥吧?”
老头无奈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凝重的说
“你二叔来信说,你前两天无意之中犯了大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人家铁道上从京城请了一个真正的狠人来咱龙城了。
这个人可是不得了,外号阎王,是个真正的大人物,燕子,你听话,赶紧今天就走吧!”
一听这话,这个叫燕子的飒爽大姑娘顿时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狠人?什么大人物?我呸!还不是一帮酒囊饭袋大老爷而已,爷,我才不走呢,我李飞燕偏偏就是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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