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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一曲风华

    是夜。

    万籁俱寂。

    “哒哒哒……”

    马蹄叩在青石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无人的街上,单人单骑披着月色带风而过,直奔西宫门。

    宫门已经落了钥,来人来到宫门前,翻身下马,叩响宫门。

    “什么人?”

    叩了半晌,守门的将士才起了来,在宫门上吼了一声。

    “加急密报呈上,请开宫门。”来人举起一封密信和一块金字令牌。

    守门将士闻言不敢懈怠,抛下一只竹筐来。下立之人见状,熟练的将令牌和密信放到竹筐里。

    守门将士将竹筐钓上来,拿到蜡封密信和令牌,掂了掂,鉴了真伪,也确见令牌上雕着一个“密”字。果真是密报来传,将士不敢懈怠,忙打开宫门,请人进来,并将令牌与密信一并归还。

    火把摇晃,照亮来人的脸,此人正是春意阁那从后门溜出的小厮。

    小厮进了宫,约么半个时辰后,带着一个人从西宫门出了来。

    二人转过一条巷子,分道扬镳。一个回了春意阁,一个叩响了大理寺的门。

    同样的夜。

    将军府里,灯火通明。

    上将军白呈伏在案前,正在作画。

    “主子,夜莺回来了。”这时候有侍卫前来通禀。

    “让他进来。”白呈应了一声,视线却一直落在案前画上。

    画上无人,只有漫天大雪和一间燃着的茅草屋,冰天雪地里,金红的福字贴在窗前。

    “夜莺见过主子。”

    片刻后,一个黑巾蒙面,一身黑衣的女子进到房间来,恭敬行礼。

    “什么事?”

    “主子,太子去了春意阁,那位已经开始动作了。”夜莺恭敬汇禀。

    白呈闻言,作画的笔微微一顿,而后落下,挥出一抹火光,“那又如何?”

    “主子,太子是一个人去的,恐怕会……我们要不要帮上一……”

    “不用。”白呈打断夜莺的话。

    “如果这点事儿他都摆不平,那我们或许就该换个目标了。”白呈冷冷的说,“这么晚辛苦你了,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夜莺行礼,而后恭敬退出。

    房间里只剩下白呈一个人,画已作完,白呈提起墨笔,饱蘸浓墨,然后在精致画作上刷刷两笔,化了一个大大的叉。

    墨水晕染,将吞天火光模糊成一片。

    “沈颜……”白呈抬头,看着漆黑夜空,朱唇轻启,念着沈颜的名字。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白呈说,而后一把将画纸抓起,团成一团丢在一旁。

    ……

    与此同时。

    春意阁里一片喧嚣突然静了下来,一干人等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沈颜知道,重头戏来了,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果见看台已经撤空了,底下无数双眼睛投在看台上,生怕一个眨眼便错过了什么精彩。

    突然一道属于丝竹的嘹亮高音骤然响起,打破这幽幽沉寂。

    一声落下,琴音乍起,细细碎碎,如珍珠碎落,倾泻而出,悠扬婉转。

    随着琴音流淌,看台四角有花绸落下,看台之上红绸飞起交织,于中央处,一白衣女子乘着两根绸带飘然而落,衣袂纷飞,有如仙女下凡。

    这出场,够惊艳,本作看戏的沈颜起了丝丝兴趣,不知不觉的坐直了身子。

    那女子从天而降,却不是立着,而是坐在绸带编织的软座上,怀抱琵琶,那婉转琴音便出自她指下。

    指尖一拨,琴音流淌,一点一点,音色润滑,积聚而发,悠长上扬。突然,女子拨弦的手加快动作,随着琴弦拨动,几个陡峭音符灵精而下。

    音调陡然上转,一声锋鸣。

    女子放开怀中琵琶,取出长萧一支,萧音悠扬,搭配袅袅消逝的琴音,珍珠玉落,砰棱益彰,欢快轻灵,纷彩彬呈,喜感内含。

    随着乐声起伏,女子飘飘落地,看台中央各色乐器也已升起。

    女子落地,腰肢一转,将属于女子的柔和软,媚和娇一展无虞。

    手臂在头上挥过,像一朵绽放花蕾,女子以不及掩耳之势拨动身前竖琴,一阵清脆婉转之声跳跃而出。

    然而却远远未止于此。

    女子一拨之后,飞身旋转,同时素手一扬将琵琶捞回怀中,再次拨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紧接着,属于笙的清亮之声混入合奏曲中,双声纠葛缭绕,紧紧萦绕在众人心尖,引人追寻,却又寻不到那神秘的曲调,让人不禁随着那欢快的音符,沉浸在愉悦的音调交响中。

    女子足下,靴跟和鼓面撞击,声音如同连珠串般。女子踮着的脚尖快速敲打着脚下小鼓,一连串清脆鼓响欢脱喜庆。

    正是欢愉之至。

    突然,女子一个下腰,指尖离弦,音调一个急转,骤然下落,重落谷底,几个回转蜂鸣,声音低若蝉蚊,几不可闻。

    女子放下琵琶,双臂张开,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足下轻敲鼓面,纤长素手在瑶琴上一拨,悲怆之音跃然响起,幽咽不绝,如泣如诉,如敬如慕,似无若有,虽细却悠。

    渐渐的,音调缓至极限,琴弦若阻,悲怆气息瞬间弥漫。

    凄凄惨惨戚戚,悲悲凉凉怆怆,大喜之盛猛然滑至大悲,一时间,悲恸之音绵长不绝,仿佛应了那句,繁华终有殁,物极必生悲。

    阵阵低弭悲恸,突然,女子猛然翻身回转,足尖重重踢向身后大鼓,那扬起的腿紧致纤直,如象牙玉箸,令人心驰。

    “咚”的一声,属于大鼓的深沉巨响响彻整个大堂,一声落下,女子旋身捞回琵琶,指尖一震,专属于琵琶的乐音跳跃而出,音调却一改之前的极致欢快与悲怆,变得俏皮灵悦。与记忆中那悲戚哀怆两相交织,两种音色辗转缠绵,缠绵不休,纠结天涯,逐渐至远,而后寂灭……

    乐声落下许久许久,人群中才有人领头鼓掌,众人惊醒,而后爆出一阵热烈掌声和大声叫好声,“好!”

    整场乐声如流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连沈颜都不禁随着乐声心情起伏。这位花魁真真有些本事,沈颜回过神来,也跟着拍了两下巴掌以作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