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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间,京城戒严了许多,不但进城加紧了盘查,就连出城也要验明身份,没人知道要查什么,只知道进出城除了要排很长的队,其余则似乎没什么变化。

    城中倒没什么特别,京扈卫巡视也照例一个时辰一趟,整个京城俨然形成外紧内松的态势。

    王柄权来到茶楼,依旧是点一壶茶打算坐一天,一会儿盯着街道发呆,一会儿盯着台上女子发呆。

    燕落似乎打定主意要待在京城,暂时没提报仇的事,每天按时唱曲儿,正如王柄权所说,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这几天茶楼的人又多了不少,显然是冲着台上之人而来。

    ……

    南门府仍旧平静异常,若是放在以前,王柄权倒不会觉着有什么不对,可如今回头再看,一个大族如此平静,反而显得有些异常了。

    任何一个宗族无论在外表现得如何和睦,内里都逃不开“争斗”二字,越是大族就越是如此,无他,人性使然。且不论同辈相互倾轧,单就妻妾争宠这一项,就没几户人家能理得清。

    花园中,南门孤正撅着屁股刨土坑,作为南门家辈分最高的一位,就算他把整个花园翻个底朝天,都没人敢说句不是。

    只因这位小太爷积威颇深,平时好好走路都有可能被他伸腿绊一下,就更别提主动找不自在的了。

    五王爷王柄儒自认为当初是被南门复云算计,害得自己与南门家一位姑娘有缘无分,却不知这背后全是南门孤撺掇的。

    ……

    南门孤将一个做工精湛的荷包埋进土里,站起身使劲踩了踩,似乎还不满意,就又撒上一层干土才离开。

    王柄权用神识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败家子。不多时,南门复青来到花园,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地面,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王柄权见状不由摇摇头,看样子这可怜的姑娘一辈子是别想找到了那枚荷包了。

    南门孤离开花园又直奔自己的房间,待了能有一刻钟,从房间拿出一个竹篮,竹篮中是一堆泥巴捏成的小人,看样子已经风干一段时间了。

    少年来到院中墙边,开始沿墙摆放泥人,每隔一段距离放一个,待走完一圈,篮中泥人刚好放完。

    见对方玩得不亦乐乎,王柄权不禁起了兴趣,静静等待其下一步动作。

    只见南门孤做完这一切,似乎还不满意,抬头看了眼太阳,又拿着一根竹竿在地上一阵划拉,最后一拍脑袋,一熘烟朝前厅跑去。

    ……

    南门府前厅有两排架子,一排放着各种书籍,王柄权去拜访时曾翻看过,都是些名家典籍,另外一排则是各种奇珍古玩。

    少年走到书架前,捧起厚厚一摞书放在地上,而后又拿下一摞,之后屁颠屁颠将两摞书搬到古董架下,直接踩上去垫着脚去够最高处的一块奇石。

    王柄权看得一个劲心疼,当中可有不少稀世孤本,就那样被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屁孩蹂躏。这时南门复青刚好经过,看到这一幕后连忙快步走上前,将少年抱下来后,顺便又将那块奇石也拿给了他。

    南门孤面露兴奋,两手抱着奇石费力走回后院,将其放到正中心位置,然后拍拍手一屁股坐了下去。

    王柄权愈发好奇起来,决定去会会这个熊孩子,撂下一块碎银子后,直接出了茶楼。

    ……

    南门府后院,少年正在逐一清点泥人,口中念念有词,王柄权这会恰好赶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道:

    “小太爷,摆阵呢?”

    “你怎么知道?”南门孤抬起头,同样满脸笑意。

    “敢问您老这是个什么阵?”

    “这里头门道可大了。”南门孤说着,直接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奇石,“你先坐在这。”

    王柄权玩心上来了,走上前一屁股坐下,只见少年指向最后一个泥人,嘴里继续叽里咕噜一大段。

    王柄权见状眉毛一挑,别说,还真有模有样。

    ……

    少年面带笑意看向王柄权,开口道:

    “这叫缚仙阵,又叫请君入瓮,神仙来了都难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手上做了个古怪姿势,朝身处中心的王柄权一指,眼神凛然道:

    “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听命,严守四方,助我擒拿此人。”

    少年话音刚落,王柄权心中没来由地一颤,紧接着便感觉四周天地之力为之一凝,似乎有一股无形之力正从院墙方向迅速朝自己笼罩而来。

    王柄权脸色微变,抬头望向南门孤,却见对方这时正目露冷意看着自己。

    “上次风月楼被你躲过一劫,这次你自投罗网,就别怪我。”少年沉声开口。

    王柄权察觉到不对劲,想要起身,却惊讶地发现身躯像是被几十根绳索捆绑一样,固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得动。

    事情大条了!

    王柄权暗骂一声大意,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被一个毛孩子给算计了,仔细回想下对方刚才的话语,这才发觉到不对劲。

    “南门霍信那本书,是你让他放的?”王柄权皱眉问到。

    “你倒是够激灵,没用灵力去试探,白白浪费我为你准备的几十个阵法,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打你走进院子起,就注定了结局。

    本尊若非重伤未愈,哪里需要什么阵法来对付你一个小小金丹修士?上次你有仙蛊防身,逼得本尊自损修为,这次你手脚被缚,就等着乖乖受死吧。”

    ……

    王柄权听到此处,终于明白过来,合着眼前这位几近成妖的南门家小太爷,竟就是魔头附子。

    南门孤说完,周身散出阵阵波纹,但在拥有灵识的王柄权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波纹,分明就是那晚的灵识红线。

    成千上万红线似决堤洪水,铺天盖地朝王柄权倾泻而来,附子冷峻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响起:

    “待本尊夺去龙气,还要将你一身修为吸食殆尽,届时重回金丹境,本尊会记你头功。若你老实服从,千年以后,待本尊无敌于天地,可为你重塑身躯,永世享尽荣华富贵。”

    ……

    面对几欲遮天的红线,王柄权却并未慌乱,澹然一笑道:

    “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不挣扎一下,属实有些不甘心啊。”

    王柄权说完,心念一动,袖中当即飞出一柄纤细短剑。

    短剑飞出的一瞬间,纤细剑身骤然爆发出凛冽剑气,横扫周身三步。

    桎梏的天地之力在剑气疯狂卷动下,没能坚持一息便松动开来,王柄权瞅准机会一气而起,右手勐然握住短剑。已近乎枯竭的剑气在这一刻更胜刚才,从三步直接扩大到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