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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摇着船桨的船夫,也是身子一晃,幸亏手里抓着船桨,否则还真有可能栽倒河里。

    船夫一脸恼怒的放下手中的船桨,气势汹汹的就准备找后头的那艘船算账。

    谁知,他才刚走了几步,身子又是一个踉跄,摇晃了几步,差点摔倒。

    身后的船又朝着他们撞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赵攸宁跟萧恒之也是对视一眼,两人更是同时蹙起眉头,心生不悦。

    两人同时见到船夫去找身后的船理论去,则是静静的坐等着。

    “我说老杨,你划桨就划桨,你撞我作甚?我这条船哪能经得起你这么撞,我这船上的客人都要让你差点给撞下来了!”船夫走到船尾,怒斥着身后船上的人。

    “我当是谁挡了我的去路,原来是你老夏啊。”身后那艘大船上也出现了一位船夫,这位船夫的穿着明显要比赵攸宁这艘船上的船夫要打扮的光鲜亮丽许多,他望着老夏,言语中有着无法掩藏的鄙夷。

    他不等老夏说话,便又继续说道“你快快让开,我这船上可是坐着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你可莫要挡了路,惹恼知府公子,可有你好看的。”

    老夏听见这话,顿时默不吭声,只能咬着牙,闷声走回到船头,摇着船桨到边上,让出一条道让身后的那艘船经过。

    待身后这艘穿越过赵攸宁跟萧恒之这艘船时,两人也同时看到了站在船上之人。

    船里有着三男五女,个个把酒言欢,那些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坐在那些男子的怀里,任由他们搂搂抱抱。

    此刻其中一个男子还走到了船尾,朝着老夏吐了一口痰,老夏也是运气好,那一口痰吐到了水面上。

    可老夏的脸色却异常变得难看,他手中摇桨的动作也几乎不动了,他站起身,躬着腰,朝着赵攸宁跟萧恒之说道“这位老爷、这位夫人,真是对不住了。咱们先在这逗留片刻吧,等前面那艘船走了,我们再继续划桨前行吧,也以免伤到两位游河的心情。”

    说罢,这船夫老夏也是诚恳的准备拿出一碟子糕点,本来他带着萧恒之跟赵攸宁游船划桨就没赚多少银钱,如今还送上一碟糕点,他这赚的银钱估计又要少了一大半。

    这船夫的态度不错,当老夏端了一碟糕点到两人桌前时,赵攸宁只是点头道“多谢老人家。”

    “哎,这是应该的。这碟糕点也是作为赔礼,毕竟扰了二位游河的心情。”说着,这船夫也是长叹一口气,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摇了摇头,神情中也甚是无奈。

    赵攸宁跟萧恒之对视一眼,在船夫将糕点放下后,赵攸宁就出声问道“老人家,刚刚那艘船上是知府家的公子吗?他怎么如此的嚣张跋扈?”

    说到此处,这位叫老夏的船夫,顿时朝着周围望了一眼,这才悄声的朝着赵攸宁说道,“什么知府家的公子,那就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贪官!”

    “您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吧,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我们那知府大人的厉害。”

    “说来也奇怪,一年前的知府大人还十分的爱民如子,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了,变得暴躁无情,蛇蝎心肠。”

    说到此处,船夫也不由蹙起眉头,这一年,他也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他挠了挠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哦?一年以前的知府大人是什么脾性?”一旁的萧恒之突然出声。

    船夫望着萧恒之那如谪仙一般的面容,心中不由起了几分敬畏之意,拱手说道“一年前的大人,和蔼可亲,诸事亲为。就是有人报官,家里的鸡丢了,鸭丢了,他也会让人亲自前去查看个究竟。”

    “十分体恤老百姓,去年我们日子不好过,他还主动的施粥布善……”

    说到往日的知府大人,船夫也是一连串夸了起来,只是这夸着夸着,就忍不住开始抹眼泪,低声道“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知府大人就变了……无辜冤枉百姓,还收取贿赂,就上个月那个案子,明明有人瞧见那张大娘子是被王员外杀的,可知府大人硬说是天色昏暗,那人眼花看错了人……”

    “还有前头这瘟症,也不知是死了多少老百姓,知府大人也是先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医治,我们这些贱民的性命,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有人想要状告知府大人,可哪里知道,那驿站,凡是进出的书信,都由知府大人安排了人去查看,凡是看到有状告,或者准备去状告知府大人的书信,直接就将人给抓起来,还以莫须有的罪名在牢里就将人给打死了。”

    “刚刚那艘船上的就是知府大人家的嫡长子,他原本就是个好色好淫之人,原来的知府大人,能压制他一二,不敢胡作非为。可如今……就前几日还逼死了一个良家妇女。”

    江南有着这么一位父母官,船夫伤心的开始抹眼泪,声音中也开始有些哽咽。

    赵攸宁跟萧恒之听着船夫的诉说,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却没有吭声。

    诉说完后,船夫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道一句“是老夫失态了,耽误两位游河的心情。”

    说罢,这船夫望了一眼前头的那艘船只,发现那艘船只走远了,这才站回到船头,开始摇桨。

    赵攸宁右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左手掀开帷帽,轻轻饮了一口杯中茶。

    杯中的茶水有些苦涩,苦涩完之后,却是一股甘甜。

    秦淮河好不容易游完了,由于被知府家公子耽误的原因,这游河前后加在一块,约莫花了快两个时辰的时间。

    两人直到戌时过半,这才从船上走了下来。

    下船时,萧恒之差人多给了一锭银子,这才带着赵攸宁离去。

    ——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的笼罩下越拉越长,赵攸宁轻轻抿了抿唇,长叹一口气,“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知府大人跟他家公子给弄坏了。”

    “无妨,迟早会找他们算账。”萧恒之紧紧握着赵攸宁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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