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就准备坐这不起来了吗?腿不疼?
他有了动作,尝试用没受伤的右手支撑自己起来,腿断了行动艰难,废了好大劲才磨蹭到木板床边缘,凤凌没帮一把,直到他真要摔了才伸手扶住,入手一掌全握,他瘦了很多。
将被子给他捏好,见他在偷偷地看自己,被发现后又慌忙移开,呆呆杵在那。时隔两月,再次遇到他,这个狼狈的反差模样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许多话想问,然开了无数次口都不知怎么组织语言,从何说起,有何可说。
你从哪里来的?她没揭穿他,陪他演这场戏。
他垂眸不语像个自闭傻子,但她很清楚他不是傻子,就没来由地有怒意,一下子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脸,脸色沉沉:说话!今日是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由不得你使小性子。再不张口,信不信我撬开你的嘴?
她一向宽厚待人性子温和,即便是一个奴隶下等人也不曾发脾气,这次突然态度凶狠,着实把后面当作背景板的铁娘子给吓了一跳,他有点想溜又不合规矩,不敢大喘气。
他凝视着她,任凭她对自己不尊重,没有怒意,反倒是眼中的情绪蕴含万千,似乎望得出神不舍得移开视线。他安静的模样忽的唤醒了凤凌过去久远的记忆,多年前,物是人非前,那回忆中的影子也是这般,渐渐地重合。
她猛地松开他往后退半步,平复那升起来的一丝丝涟漪,很讨厌控制不住心的自己。
罢了。她欲走,掩饰自己的慌乱。
衣摆一个力道将她带住,她知道是谁,微微侧头往下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拉着她衣服的力道倒是大。
什么事?她口吻冷漠。
他伸来另一只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触碰的小心翼翼,将她的手轻轻抬起,掌心向上,指尖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画着,轻柔的力道划过皮肤,引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我,不,能…识别滑过的字体后连成一句,凤凌震惊猛缩瞳孔,紧紧凝视着他,问:你的嗓子…坏了?
他撇开她的目光点点头,经过这一句解释,他的沉默都变得合理。
可是凤凌却有第二反应地谨慎怀疑,怎么坏的,谁伤了你?还有你的脸…
打算好当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很多疑惑不能多问,只能止住。可是他也不肯说,只知道摇头和点头,也不敢看她。他这样不肯透露,她就更不相信了,也宁愿这是个假的,她和他的恩怨并没有结束,怎容得自己将来一直面对一个哑巴对手,连架都吵不上。
她不喜欢他骗自己,可是就算他是伪装的,这一身的伤却不假,不管他是何目的来到这里,现在沦落成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是惹得她不好受。
回想两月前得来的真相,就像一道雷电,将整片天空劈成两半,太阳升到一半,遇到了突然出现的沟壑,不知是前行还是回头,只能在原地徘徊,原本的轨迹变得乱七八糟。本来她和他直接还有仇,简简单单地去恨便是,如今呢,她又要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