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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贞观十一年元日

    <b></b>                  春的气息,早早拂面而来。

    滇池水似乎更多了一份生气,从来就没秃过的杨柳又添新芽,鸟雀依旧叽叽喳喳,碧鸡山上空偶尔掠过雄鹰的身影,放养的猪羊悠闲地甩着尾巴啃食嫩绿的草芽。

    没有红嘴鸥,滇池水系第一次迎来海鸥是1985年,&nbp;现在还没影呢。

    元旦,或者元日,正是多数人阖家团圆的日子。

    对于大都督府的多数官员,还有公主府的多数人来说,这是想家的一天。

    外面顽童笑闹,伴随着间歇爆竹的炸响声,听上去很热闹。

    对于离家的人来说,就免不了感到孤寂。

    幸好柴令武早早预料到了这一点,双倍薪酬让厨娘等人留下,安排了元日大团圆饭,大都督府与公主府一起聚餐。

    规矩还是有的,不过没那么严格,柴令武甚至亲自下场,与一帮孽障玩起了伪司南——就是用一把调羹放桌上旋转,柄指到谁,谁上一个节目。

    当然,结合时节,好歹得喜庆一点。

    谁也没想到,在场职位最低的典狱柴旦提出了限制“长史不许再唱《你莫走》。”

    略微了解一些的李明英掩口而笑;

    莫那娄捷一脸茫然,表示不明白这有啥好笑的;

    张顗捂着肚子,蹲地上笑了小半天。

    国子监出身的,没机会享受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了。

    柴令武撇嘴。

    年轻人,你们对艺术一无所知。

    真以为除了《你莫走》,我就没有其他本事了?

    调羹转动,柄尾指向柴旦,立刻引来一阵起哄声。

    柴旦洋洋得意地表演一段口技,&nbp;嗯,很正规的口技,想歪的面壁。

    细细的虫鸣,野兽在丛林里穿梭的响动,布谷鸟的鸣叫声,婴儿的啼哭声,竟然维妙维肖。

    柴令武起初也有些惊奇,想想柴旦多跟伍参、陆肆他们厮混在一起,便又释然了。

    斥候的本事么,正常了。

    一片的喝彩声,让柴旦笑呵呵地叉手一圈,然后坐下。

    再一圈,转到了欧阳风头上,结果惫懒的欧阳风当场写了几个字,让其他人大呼不公。

    欧阳风笑道“事先你们又没说不能写字。”

    侯德夫呸了一口“都是书学出来的,你那手破字好意思嘚瑟!说好了,谁再拿字出来献丑,就揍一顿!”

    可不是嘛,&nbp;好像在场没书学监生出身似的。

    声讨了一圈,开始转动调羹。

    这一次,&nbp;连看热闹的秋霜都插了进来。

    柄尾转到秋霜面前,毫不怯场的秋霜给这群菜鸟来了一小段飞天舞,看得侯德夫他们口水直流,跟后世看美女直播的老蛇皮一样一样的。

    这身段,这姿势……

    哎,可惜是巴陵公主的邑司丞啊!

    李明英跃跃欲试,看到明闵那警惕的目光,只能无奈放弃。

    身份这东西,真是束缚啊!

    柄尾转到柴令武面前,满堂喝彩,都等着看柴令武出招。

    柴令武哼哼两声,唱起了满满乡土味的花灯。

    “阿老俵,阿老俵,你要来滴嘎。”

    “耙耳朵,没得说,要给婆姨嘛洗脚脚。”

    “阿四阿尼个雀雀……”

    花灯这个地方剧种,起源及时间不可考,最早有文字记载是在明朝。

    这个剧种,喜欢的是真喜欢,不喜欢的是真觉得土,各花入各眼吧。

    花灯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柴令武唱什么都有一种荒腔走板的感觉。

    李明英被柴令武奇怪的腔调逗得咯咯直笑,总算顾忌明闵在一旁,没有太过失仪。

    柴旦他们是真吓呆了,谁也想不到柴令武还有这一手。

    侯德夫傻眼了,不是柴旦特意禁止的,都唱成耳朵流产的模样,唱《你莫走》,大家会不会躺板板?

    昆州折冲都尉梁恤大步踏入大都督府,将官驿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兵部文书递到柴令武手中。

    梁恤也不明白,西南一带、昆州附近,似乎风平浪静,兵部为何八百里加急送文书过来?

    要知道,八百里加急是大唐最紧急的状态,一路换马不换人,以大唐1639个驿站的分布来说,换马不是问题,问题是驿丁完成送件任务后,身体差的可能会累死。

    其他人对兵部加急不了解,侯德夫却在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明白其中的分量,神情不由肃穆起来。

    柴令武挑眉,拆开了封皮,认真看了一遍,眉头皱了一下。

    “柴令武,是什么军情吗?”

    敢在这时候提问的,只有李明英了。

    明闵小声地提醒“公主,军政大事,不适合问的。”

    柴令武收起了文书“细节不能说,但大事件可以吹嘘一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高原上的吐蕃,其赞普,也就是国主,松赞干布把大论给杀了。”

    “大论,直白的翻译就是大相。娘·芒布杰尚囊在吐蕃将覆之际,尽起家族力量为吐蕃抵挡羊同攻势,吐蕃局势稳定后,松赞干布却杀了他。”

    “就这一点来说,陛下的胸襟远胜松赞干布,否则李靖早已人头落地。”

    所有人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在场众人,包括巴陵公主李明英在内,都不敢妄议李世民,也就柴令武这混不吝敢说了。

    虽然,话听上去还不错,却嫌僭越了啊。

    “娘·芒布杰尚囊”之死,对于松赞干布来说是更加的集权了,对吐蕃而言却是极大的损失。

    以娘·芒布杰尚囊的声望、胸襟,以及娘氏对吐蕃的支持,松赞干布如果再稳妥一些,给他一个如太师之类尊崇而无实权的职司养老,吐蕃的势力会更强大三分。

    不过,这也是柴令武以中原王朝的惯性思维衡量的,安知松赞干布不是故意以大论的人头,树立他至高无上的威望呢?

    别忘了,吐蕃还有一个苯教随时想干预大权,却为对父亲囊日论赞之死极为疑虑的松赞干布所警惕。

    出手,也未尝没有警告苯教之意。

    听到不关昆州大都督府的事,梁恤松了口气,拱手告退。

    至于说兵部为什么将这种文书传给长史,就不在梁恤的考虑范围了。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遥远的高原,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愿意杀成什么样子,与大唐何干?与自己何干?

    反正,吐蕃与大唐还隔着万水千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