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红妆同烟淼两人一袭黑衣,悄无声息的从禅院离开。
百草堂
掌柜的早早的就已经候在了门口,一见她们来了立马走过去迎接道“大小姐。”
顾红妆点点头,说道“进去吧。”
两人走进去之后,掌柜的倒了两杯茶来。
“大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么?”他知道顾红妆要去做什么,只是现如今的局势实在不稳,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阻止她的行动,可是架不住这位大小姐实在太过专断,而他似乎也没什么资格阻止她想做的事。
想到这里,掌柜的不由得叹息一声,心道主子,果然你的女儿,还是最像你,只要一下定决心,那必然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顾红妆喝了口茶,目光清冷的看着掌柜,说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药材都收拾好了么?”
掌柜的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
顾红妆放下心来,就专心等着魏舒前来。
而魏舒也没让她久等,正好亥时的时候便走了进来。
看见顾红妆两人,挑了挑眉头道“我还以为沐澈那小子再骗我,没想到你还真打算去元城。”
顾红妆知道他在打趣她,所以没有啰嗦,直接道“杨锦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有几分把握?”
这次带着魏舒,也实属迫不得已,她的医术实在有限,想要救杨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若是连魏舒都没有把握,那……
顾红妆心底升起一抹担忧来。
魏舒冷哼一声道“我又没见到杨锦的真人,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办法?”
顾红妆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魏舒见此,连忙道“好了,你也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么?到时候去元城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魏舒自己心里也清楚,连军医都治不好的伤,他去了恐怕也只能保命罢了。
不过能保住命也不错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这么一想,魏舒便觉得轻松了不少。
顾红妆点点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莫叔,将东西都拿来,待会天一亮,我们就出城。”顾红妆吩咐道。
一旁的掌柜听了之后便连忙下去拿东西了,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还有两个通关文牒走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大小姐,药材都在这里了,还有通关文牒,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
顾红妆微微颔首,笑道“多谢莫叔。”
掌柜的摆摆手“大小姐这可折煞我了。”
魏舒挑挑眉道“没想到,你准备的还挺齐全的。”
顾红妆瞥了他一眼,说道“若是没有完全的准备,我又怎么会轻易犯险?”
魏舒耸耸肩“好吧。”,说着他走了过去,翻开包袱,仔细看起了药材。
嗯……顾红妆准备的除了些许的治疗外伤的药,其他的很多都是大补特补的药材。
不过,也还马马虎虎吧。
魏舒心想,只不过这百草堂的实力,他确实是见识过了。
——
这边,谢景渊也收到了顾红妆准备去元城的消息。
脸色阴沉的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冷眼看着面前的温沉说道“你知不知道元城是什么地方?”
温沉点点头“属下自然知道。”
“知道你还让她去!”谢景渊掌心内力悄然爆发,一股劲风朝着温沉席卷而去。
“砰——”
温沉被打的吐了口血,眼中蓦的闪过一丝震惊。
他早就知道谢景渊不简单,可是没想到他的内力竟然这么雄厚,恐怕就连五妹,也不及他的内力。
擦了擦口唇上的鲜血,温沉站直了身子,眼中似乎有着嘲讽“王爷何尝不知道顾红妆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做过的决定,可曾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过?如今她为了杨锦去元城,就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
“您可别忘了,她告诉我们的消息。”
温沉说道。
谢景渊眼中的冷意越发重了,整个屋子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寒冷刺骨的凉意。
想到温沉方才给他的那个小子,谢景渊便觉得心底一阵冰寒。
顾红妆,她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而她,竟然会为了杨锦,暴露这么多?
心中的怒火越来越重,谢景渊的脸色也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楚离和高相的事情,交给你去调查,其他的,你不要再管。”
温沉松了口气,拱手道“是。”
随后便退了下去。
谢景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的握紧,半晌,才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此时,同样发觉不对劲的还有陆韶华。
白日里威胁了那么一通,心中仍然还有些忧心,顾不得天还没亮,一个飞身又往魏府而去。
沐澈已经易容成了魏舒的模样,不得不说他的易容术果真厉害,足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此时他正悠闲的坐在屋子里,喝着茶吃着糕点,在看着时下流行的话本子,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美好。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沐澈在过了一下午的魏舒生活之后,就彻底放开了。
原因是他在魏府晃了一下午,还进宫晃了晃,硬是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不是真正的魏舒。
“砰——”门被人一把推开,吓得沐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陆韶华一脸寒气的走进来,在看到魏舒的那张脸后,身上的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下打量了‘魏舒’,有些疑惑道“你没事。”
沐澈看出来她就是今天下午那个神秘的女魔头,嗯叫什么陆韶华。
当下便道“我能有什么事?”
陆韶华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魏舒就在她面前,可是她为什么会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不受控制的,陆韶华伸手慢慢的放在魏舒的脸上。
‘魏舒’心底一颤,小声的说道“你……你做什么?还不把手拿开?!”
“啪——”陆韶华猛的扇了他一巴掌,把沐澈整个人都给打蒙了。
只见他瞪着眼,似乎是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只不过口中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陆韶华忍着一脸阴沉说道“你是谁?魏舒在哪儿?!”
冰冷的语气让沐澈心底颤了颤,我去!也太快了吧?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发现了?
只不过虽然心底很慌,面上却要装的淡定从容。
“咳,你说什么?我就是魏舒啊!”
陆韶华冷笑一声“少给老娘来这套,魏舒是什么人,就算他化成灰老娘都认识,你以为画了一张他的脸,就能变成他了吗?识相的,赶紧把你脸上的皮给老娘扯下来,否则就别怪老娘亲手帮你撕皮了!”
撕皮两个字,陆韶华说的浅而慢,沐澈心底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可是感受过这魔女的杀气的,连大哥都说,就算是老五对上这个女人,也不一定有胜算,如果她真要来撕自己的皮,那岂不是……
沐澈眼底升起一抹惊恐来。
陆韶华冷笑的看着他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沐澈犹豫了些许,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陆韶华便阴森森的靠近他,幽冷的声音对着他说道“看来你是准备让老娘亲手帮你撕了?!”
说完,便伸出手去,那架势似乎真的要把沐澈的皮给撕下来。
沐澈惊吓的往后退去,大声道“别别别!别!我撕!我自己撕!!!”
陆韶华冷哼一声,伸出去的手环抱在胸前,沉着一张脸看着他“动作快点。”
沐澈只觉得自己的尊严收到了惨烈的践踏,自己的人格收到了严重的侮辱,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脸皮,他还是将自己的易容给去了。
陆韶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怎么是你?!!”
这个男人不正是白天她威胁过的其中一个吗?
一想到这里,陆韶华心底一慌,几乎是提着沐澈的衣领,一脸阴鸷的说道“怎么是你?魏舒呢?你把他怎么了?!”
白日里就觉得这两个男人不安好心,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打她陆韶华的人的注意,看来她是好久没在江湖上露面了,以至于有些人忘了,她陆韶华的人,是不能动的。”
想着,陆韶华眼中的杀意越来越重,沐澈被她提的,整个人差点传不上气。
“砰——”将人狠狠的摔在地上,陆韶华靠近她,阴冷的双眼像是地狱中冒出的尖刺,要将面前的人刺的千疮百孔一般。
“说!魏舒在哪儿?!”
沐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疯狂的人,当即没有隐瞒,再说了,魏舒也说她不是外人,所以他就算将事情脱出,应该也没什么事。
这么一想,沐澈便心安理得起来,将顾红妆让他来找魏舒的事情告诉了陆韶华。
只不过他没说顾红妆的目的,毕竟有些事,点到为止是最好。
陆韶华听完后,异常的沉默。
“果真是魏舒自己同意的?”
沐澈狠狠的点点头“那当然了,他要是不同意,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陆韶华冷笑一声,四十五度抬头,只觉得眼中酸涩无比。
无论她做什么,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么无所谓,而他却可以为了一个顾红妆,甘愿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要陪她一起。
从前陆韶华从来不会问自己值不值得,而如今她却想问问,自己这么久的付出,究竟值不值得?
她转过身,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红顶
陆韶华径直去了顾卿颜的店,一走进去便熟门熟路的走进酒窖,抱了两坛子酒就大口畅饮起来。
心上传来一股一股的刺痛,陆韶华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颓丧过。
哪怕是前世每天徘徊在生死线上,哪怕是重生之后为了建立红楼而与天下门派作对的时候,她都是高傲且高调,颓丧这个词,从来都不会再红楼楼主身上出现。
而在这个没有人的夜晚,陆韶华却抱着烈酒,一口接着一口,喝个不停。
“借酒浇愁愁更愁啊。”陆韶华苦笑一声,随后又倒了一大杯酒。
于是第二天,店里的人来酒窖的时候,便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倒在楼梯中间,人不人鬼不鬼的,差点没把去拿酒的小二给吓尿。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顾卿颜,当她匆匆忙忙赶到红顶的时候,陆韶华已经被收拾妥当,只不过那一身的酒气,就是喝着门,顾卿颜都闻得到。
叹了口气,她知道,陆韶华怕是知道了魏舒同顾红妆离开的事了。
心疼之余,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解。
陆韶华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爽快又自在,除了再魏舒这件事上,她从未看到过陆韶华这般愁心的模样,竟然还到了借酒浇愁的地步。
可是……魏舒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又哪里有那么大的魔力,能让她变成这样?
摆了摆手,对着下人道“去熬些醒酒汤来。”
身后的人很快下去了。
顾卿颜推门进了屋子,床上的陆韶华双眸紧闭,即便是在睡梦中,那皱着的眉头也未松开,像是十分烦心一般。
她走到水盆前,把帕子沾湿,擦着她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
“主子,醒酒汤来了。”没过一会,侍女便将醒酒汤端了过来。
顾卿颜接过,淡淡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随后便走到床旁,将陆韶华扶起来,捏住她的嘴,就猛灌了进去。
那手法,娴熟无比,似乎已经做过无数回。
“咳咳咳!是哪个狗东西竟然敢灌老娘!”似乎是不舒服了,闭着眼的陆韶华破口大骂道。
顾卿颜冷笑道“狗东西?呵……看来还是灌轻了点。”
将她一把推到床上,转身便走。
可怜陆韶华整个人歪着躺在床上,身子就像是被扭曲了似的,看的别扭极了。
只不过顾卿颜可没这个心思去管她,让她受点苦也好,免得记不住教训,又跑去借酒浇愁,可怜她好几坛子美酒,都被这个败家婆娘一晚上干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