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谨一直没睡着,她隐约听到院子外面有人说话,但也没有多想。
只顾想她自己的心事呢。
下午她和表妹王昭雪,在后园子里摆了投壶,正玩的兴致勃勃,荆小白如约带了赵渠过来。
赵渠今年十七岁,和赵瑗相似的身份。
但他和赵瑗不同的是,他亲生父亲赵琤是御前副都指挥使,还有个舅舅是个四品的将军。
三品四品官朝中到处都是,也算不了很特别。
但请看重点,御前副都指挥使,这个是负责皇宫的安全职务,也就是说皇帝的安全问题,一部分在赵渠亲生父亲手里握着。
还有一项特别的,赵渠的亲生母亲姓王,建康王氏的嫡出,大儒王子默的亲侄女。
本朝重文轻武,文官很受尊重,而文官又一向尊崇王家。
赵渠过继给了皇帝,就是皇帝的儿子。要说是跟原来的家庭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谁信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郭思谨的表妹,就是她表舅母王夫人的侄女也姓王,跟建康王氏是远亲。很远的亲了,王夫人的爷爷曾做过丞相,那时候和建康王氏搭上的关系。
无奈王夫人的父亲是个不作为的,她爷爷一死,聚在她家周围的亲朋们都散了。和建康王氏的关系,也断了。
尝尽了人情冷暖的王氏,立志要重新活出个人样来,就督促当时是私塾先生的秦太师读书科考。
秦太师也是个争气的,没有辜负了王夫人的心意,考中了进士,做了官,一路做到了丞相兼太师的位置。并且对夫人极好,言听计从。
现今虽然地位高了,但朝中以建康王氏为首文官,一向对秦太师那一派,不远不近的。
郭思谨到太师府一说,想邀请表妹到王府里玩,并且无意中提到,恩平世子可能也会过去。
王夫人立即赞同,并且亲自给她侄女上妆打扮。
王昭雪原本就是个清秀佳人,再经过刻意收拾,虽然称不得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个无庸置疑的美人。
赵渠的性格开朗,不但自己加入投壶游戏,还招呼了丫头们一起参与。一直玩到天近黄昏,秦观下班回来后,也加入其中。
少年男女们,玩得不亦乐乎。
郭思谨提出晚饭大家留下来,一起用,赵渠一句推辞的客气的话都没。
一切都很顺利。
待客人们各回各家,荆小白挠着他的刺猥头,悄悄的地对郭思谨说“我看没戏哇。”
“为什么这么说?”
“恩平世子都没看你表妹哇。”
“其他人呢?”
“你表妹一直朝着恩平世子瞄,还故意和他靠的很近,秦老师谁都没看,恩平世子在看秋葵姐姐,秋葵姐姐时常往建房子那个方向张望。”
郭思谨想到这里,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敢情赵渠看上秋葵了?
宫内的女子坐立行走都有章程,基本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皇后对赵渠管的甚严,偶尔出宫,明着至少跟个五六个人,暗里不计其数。
郭思谨是想着,赵渠乍一看到王昭雪这么个灵动飒爽的女子,必然心动。为此,她还建议让王昭雪穿了身骑射服。
若是赵渠有了意中人,把赵渠也拉过来,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使力,这婚事不黄也得黄。
实在不行,来个生米做成熟饭。
最重要的是,这婚事万一黄了。赵渠因为有了意中人,便不会太在意,也就不会怪罪牵连到的人。
赵渠可是皇位备选人,得罪不得的,万不能和他明着结下梁子。
最最最重要的是,若赵渠娶了王夫人的侄女做正妃,那个位置就会离他远了。
秦太师是力主议和的,为此还以各种理由谄害多名主战的将军罢官入狱。赵渠跟这样的人有密切的牵连,就会失去所有主战派的支持。但北方迟早要收,未来的朝堂将是主战派的天下。
既然打算和赵瑗好好过下去,那夫君的目标,就是她的目标。她想为那个目标出一份力。
郭思谨又叹了口气,看上秋葵也没用啊,一个丫头顶多是个通房,做侧妃的资格都没。
何况秋葵早说了,不愿为妾室。
在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听到门口悉悉索索的响,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谁要敢夜闯普安王府,是不想活了。
不要说有府卫,暗卫肯定也有不少,出门都带几十个呢,家里留的更多。
应该是耗子。
明天让人摆些耗子药。
没想到是赵瑗,也不能说是郭思谨不够聪明。
他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哪个院哪个门,都挡不住他。想去哪里,甚至不用自己叫门,在院子里随便遇着个丫头婆子或是小厮,让他们前面带路就行了。
“咔嗒”一声,郭思谨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这是门栓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轻微的“吱扭”门开的声音。
“谁?”
“我。”
郭思谨摁下嘭嘭急跳的心,迟疑的问“世子?”
赵瑗暗骂了一声,这个死女人,明知故问。深更半夜的,除了我还想着是谁。
他一肚子火气,开门这项手艺,他是跟着宋羿专门学过的,在别处片刻功夫就能搞定的事,方才忙活了半天。
他想起张伯曾对他说过的话,揽月阁是女主子住的地方,安全第一,把门栓加了双重防护。
在王府里,除了自己偷,还有哪个食了熊心豹胆的敢偷?既然是自己人偷,就让好偷一点嘛。
想到偷,他火更大了。我偷什么偷,我来睡我女人,我正大光明,我只是不走寻常路罢了。
三十后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燃灯,室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赵瑗踢倒了一个凳子,绊倒了一个花盆,又撞倒了一扇屏风,终于摸到了他记忆中,床缦飘荡,铺着水粉云锦的大床边。
“人呢?”
郭思谨坐在床沿,轻声应到“在这里。”
赵瑗又在心里骂了句死女人,知道是他了,还不赶快燃灯,或是接接他。是她的地盘,她熟悉嘛。
郭思谨想去燃灯的。脚已经踩到鞋上了,又缩了回来。
她的脸热得发烫。
她想到赵瑗临走时,报着她说的“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但她懂他是什么意思。
赵瑗搂住郭思谨的一瞬间,脑袋里冒出了两个词跋山涉水,风雨迢迢。
“今日初一,我晚饭都没顾上吃,就往家里赶,你开不开心?”说完,照着她的脖子咬去。
“今天不是三十吗?”
“初一。”
颈间的苏痒,让郭思谨笑出声来“呵呵,要不要我给你找些吃的?”
“我要吃你。”
“我”嘴巴被堵上的同时,赵瑗报着她滚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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