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不甘心地问“那谁更好看呢?”
当面夸赞他媳妇好看,那不是明摆着拍马屁吗?世子也许这是借机考验他人品呢。李知府思索了一番后,才开口“那位的。”
这个眼瘸的白头翁。赵瑗不想理他了,踢了一下荆小白的椅子说“讲讲棋盘上是情况。”
荆小白眨巴着大眼睛问“你们在说谁?”
赵瑗探身照着他的脑袋打了一下“别废话,赶快说,怎么快输了?有什么办法救救场吗?”
荆小白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棋盘说“慕容叶青一路烧杀抢掠,攻势很猛哇;你媳妇比较保守,每一步都很小心。”
“说重点,讲直白一点。“
荆小白挠挠头说“就好比双方各领了一队兵打架抢地盘,你媳妇派出了九十八人,死掉八个人了,慕容叶青派出了九十七人,一个还没死。”
赵瑗说“九十人对九十七人,也不一定会输。”
荆小白眨了眨眼,接着说“人少霸占的地方就小了哇。”
宋羿望着棋盘说“不一定,十个你,也抢不过我一个。”说完,转回头,寻求赞同,“你说呢?”
旁边没人。
赵瑗和李知府已经出了包厢。
荆小白看着一前一后的人影消失在楼梯口,回头对宋羿说“我的好爹爹,如果今日是你媳妇,我有办法不让她输,慕容叶青还得向她赔礼道歉。”
宋羿阴晴不定地看了荆小白半天,才问“什么办法?”
荆小白一脸认真地说“我去把棋盘掀了,再把慕容叶青拖走。”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两个执棋小哥,同时咧了咧嘴。敢掀慕容叶青棋盘的人,已经出生了?同里人都认为,毕生都看不到有胆子掀他棋盘的人呢。
话说,这个直接又暴力的方法很好,不是吗?
可惜啊!这么好的办法,赵瑗没听见,他已经到了楼下。
“我给公子开路。”
瘦瘦的,满头白发的李知府冲进人群,两边的人顿时骚动起来。有翻白眼的,有低声唠骚的,还有人被踩了脚,小声咒骂的……
难怪呀,知府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谁能想到知府大人像个无赖似的,不懂得先来后到的硬挤啊。
赵瑗抬起胳膊放在额头处,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脸,另一只手抓住李知府的后衣襟,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艰难前行。
千辛万苦地越过重重人墙,终于挤到最里面,首先入眼的是慕容叶青的一张沟壑纵横的笑脸,再看他对面的人,郭思谨表情专注,中食和食指夹着一枚棋子,悬在半空里。
黑色琉璃石的棋子,映得执棋的手指莹白细腻,像是一幅优雅的水墨画。
一帮臭男人。
赵瑗想拉了那只手就走,管它什么输赢呢,我的人,是让你们当猴看的嘛,你们有这个资格嘛。一帮草民。
这时人群里又一阵骚动。
“大哥姐姐们让一下,借过,借过。”
赵瑗一抬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高举着一把荞麦花挤了进来。对着郭思谨说“公子,公子,我家哥哥送你的,提前祝贺你心想事成,寿比南山。”
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能语,但能笑。
人群里一阵大笑。
穿了男装就是男人了,用一只眼,就能看出来是美貌的小娘子。还有啊,人家才多大,最多不过二十吧,还寿比南山,咋不说福如东海呢?
郭思谨对骚动的人群,视若无睹,接了花对小男孩嫣然一笑“谢谢。”说完,又把目光放在棋盘上,须臾,指间的棋子落下。
“多谢老先生承让。”
慕容叶青低头看棋盘。
赵瑗瞄了一眼棋盘,又看向了郭思谨。我不懂棋,但我会看脸色,看这小女子的表情,应该是赢了吧?
只是,这把花是哪根葱送的?不对,这哪里能算得上花,明明是野草,没品味。
赵瑗朝郭思谨伸出了手,笑颜如花“来,我先帮你拿着。”
此时,慕容叶青抬起了头,他笑得更灿烂了,满脸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坦然地说道“我输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嘈杂之声大起
“不是胜负还未分吗?”
“白子比黑子多呀。”
“咱俩换换位置,让我看,刚才还是黑子占尽优势呢。”
“再走两步,白子劣势尽显,再走五步,白字无路可走。”
“哈哈,赢钱了,待会儿去喝酒。”
……
郭思谨把手里的花,递向赵瑗后,站起身,抱拳对慕容叶青施了一礼“有个难题一直困扰着我们家,听闻老先生足智多谋,特意来讨教方法。”
骚动的人群,一下子又静了。这么郑重其事的提出来,肯定是大问题,跟着听听。
慕容叶青端了脚边的茶碗喝了两口茶,把茶碗放回地面上,才说话“你说。”
“我家有十亩水田,一直挂在了范举人名下。一个月前,范举人把我家的水田抵出去了,怎样才能把水田讨回来呢?”
话刚落,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伸着头,急等答案。这个问题,跟自家也有关系,自家的田,也在别人名下挂着。
李知府更是急等答案,世子妃家的田不可能挂在别人名下。杭州城里的重要人物背景,哪个他不知道?郭俭是进士出身,本身就不用纳税。
她这么问的目的,肯定是与经界法有关。
李知府不住的朝赵瑗打眼色,意思是,接下来要不要下官我帮什么呀?可惜赵瑗根本没看他,赵瑗的目光一直在郭思谨那里呢。
郭思谨比一般的女子略高一些,身材纤瘦而不失丰腴,白色的文士服被她穿得亦男亦女,别样风流。
此前,赵瑗虽然表现得对郭思谨漠不关心,看到她时,眼皮都不会多翻一下,但还是能看到她的。
而且赵瑗的审美观正常,他看到的郭思谨跟别人看到的基本相同,那就是郭思谨长得很好看。
但今天格外不同呢。
就好比他一直以为她是朵美丽娇弱的海棠花,现在突然发现她是朵华贵清雅的白玉兰,优雅而款款大方,有着一往无前的孤勇。
在赵瑗琢磨着这小女子也不像白玉兰,白玉兰没她看起来有韵味,更没她赏心悦目,听到慕容叶青淡淡地说“找出人证物证,证明水田是你家的,到衙门递状子。”
郭思谨立即接话“找不到人证,大家都不愿意得罪范举人。也没有物证。为了能减免税赋,去年县里清查土地时,把地契改成了范举人的名字。”
慕容叶青瞄了眼揪扯着荞麦花的赵瑗,又瞄了眼他旁边的李知府,接着问“当初做这件事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郭思谨垂目说“范举人的口碑在我们那里一向很好,田地在他名下挂了十多年了,从未有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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