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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妈妈慈祥的目光中大口吃完了一大盘咖喱鸡块,然后便没骨头似的躺在她的怀里,摸着那有些撑胀的肚子。
“你这馋猫,别给撑坏了…”妈妈点着我的脑袋笑骂着。
“是妈妈做的菜真好吃…”
“哼,你这家伙,现在知道好了,刚才不是还说那些鬼机器做得好…”
我扭着身子撒着娇,“嘿嘿…妈妈做的最好了,我以后也要和妈妈一样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做给我吃。”
“嗯,我以后就要做一个厨师,不光做给妈妈,还要做给小朋友和所有人都吃…”
我自豪的说着,却是没有注意妈妈听到我的话时徒然变得阴沉的脸,“你刚说……厨师?”
“对呀,就和妈妈一样的厨师!”
“给我闭嘴。”妈妈忽然打断了我的话,狠狠的训斥道,“不要再说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了。”
“天哪,厨师,你还真是敢想啊?”
“你这是要逼疯我吗?”
“我没…”
“闭嘴!”
“哦…”
“你…你要是普通人,无论想做什么也就由你罢了,但是你的家世却是由不得你随意使性子。”
“什么家世?”我怯怯的问。
“家世就是…你知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吗?”
“爸爸是…读书的。”
“你父亲是一个‘儒生’,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妈妈微微的扬着下巴,颇有几分自豪的说,“所以我们家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是真正的体面人。”
“读书才是我们的正道,要是做别的下贱活计是要被人笑话的。”
说着便不善的看着我,“你作为我们家的独苗,不想着好好读书求取功名,却想着做一个厨师,哼…你给我觉悟罢!”
“去,给我面壁跪下…”
正当我低着头就要去面壁思过的时候,忽然却听见一道欲扬顿挫的电子音从远处传来。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
“只要吾儿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立身正,行君子之道,于读书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声我立刻定住了身子,一脸惊喜地抬头朝门口看去,这是我爸爸的声音,爸爸回来了。
爸爸平时最疼我了,他回来了就能救下我……但妈妈也很凶,有时凶起来连爸爸也一起骂。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需要你回来的时候不回来,我在训儿子的时候又来捣乱…”妈妈指着爸爸骂道。
“吾妻汝勿需动怒。”
“我还不怒?他都要做厨师了我还不怒?君子远庖厨,你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也不管管。”
“非也非也…”
爸爸的电子音带着些许斯条慢理,“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此言说的是君子有仁心,不忍见牛羊身死,不忍闻其哀鸣,感同身受,不忍直视,是以远庖厨也。”
闻言我立刻小头如同捣蒜一般,“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也害怕杀鱼杀鸡的,但只要从超市买就好了,这样不算杀生,也就能当厨子了。”
“善哉善哉,吾儿有君子之风…”说着爸爸便走到跟前,一手搭在妈妈的肩膀上,一手摸着我的头。
感受着头顶那带着些许冰冷的坚硬的触感,我不自然的扭动了下,仰起头…但那由碳纤维制成的,黑色的宽袍大袖却将我的视线完全阻挡。
愤愤的伸起胳膊,将那柔软而又坚韧的大袖袍连同着摸向我头顶的好似白玉一般,完美无瑕,不见任何指节、毛孔、掌纹…的大手拨开。
恼怒的看向爸爸。
爸爸很高,和所有‘读书人’是一个标准,身高七尺,也就是两米多。
我不知道什么是尺、米,但爸爸对我而言就和小山一样,非得我高高的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宽袍大袖,带着些许古汉服风格制式碳纤维儒袍,黑色的衣服表面闪着一道道流光若彩的白色光字“1”与“0”。
他说如果将这些“蚀文”破解的话,就是一个叫做至圣先师的人说的《论语》。
爸爸看着非常高大威猛,听妈妈说他的身体结构完美无缺,不光有着人体生命工程学上的黄金比例,还完全符合面相命理学上的尊贵异象。
他的性格也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完美附和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的君子之风。
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爸爸没有和我们一样的头颅,肩部往上空荡荡的,只是自衣领处伸出了一根长2尺六寸,中宽3寸的羊脂玉牌,玉牌向后靠成弧形,这是笏(hu,古代大臣上朝时双手拿着的记事的牌子),是读书人尊贵身份的标志与特征。
此时,爸爸那代替头颅的白玉般的笏板上浮现出点点墨痕,然后勾了出一行带着草书痕迹的行书浮现。
同时温和宽厚的电子音念道,“是为父不小心按疼吾儿了吗?”
“莫怪,莫怪…”
说着就要摸我的头,但在半空中又停下顿了顿。
然后妈妈愤怒的喊道,“我说你们两个,在那给我装什么父子和睦,现在是讨论正事的时候,少岔开话题。”
爸爸转过头,笏板上快速的写过,“吾妻莫急,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少废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思明做一个厨子的。”
爸爸的笏板上的字变成刀刻般的篆体,电子音也抑扬顿挫了些,“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你…”
“吾妻子,且记人无高下啊!”
“人无高下不是一个人,更不是自己觉得是就是了,别人就是觉得你不好,你低贱,这又哪里是一句「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去吧」这么轻松。”
“诚然!但行心中所欲之事,所生欢喜,亦非受人高看,受人吹捧所比啊。”
“哼,好话都让你说尽了。”妈妈气的扭过头去。
爸爸连忙伸出胳膊,将之温柔的搂过,“吾儿以父母为志,汝应心生快慰才是。”
妈妈悠悠的叹了一声,“我这一行…太苦了。”
“众生皆苦!”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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