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张王妃也知道用了毒蝎子的人,自己收买杀手要徐庄和萧婉容命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她在菩萨面前跪了一下午,焚香祈祷但愿王府的人愿意为她留一点余地,但愿王爷不会着人去查看那野男人的尸体。
但愿彼此心中都还能存在美好,让王爷对她不至于太绝情。
那样的话,只要他们对本王妃还存在哪怕一点点善念,本王妃也便不会对他们做更过分的事情。
毕竟,她也不想当坏人!
张王妃不是个礼佛的人,可这一天在佛前却跪拜得相当虔诚。
她祈祷着,哀求着,虔诚得让人动容。
天快要黑了,那孩子连带着恪儿身上的污点也一并死了,原本该放下心了,可张王妃却比之前更加心慌。
她问一直注意着府上动向的贴身丫鬟“怎么样了?府上还平静吗?阿飞回来了没有?”
阿飞是张王妃安排在刑部外面守着的眼线,替她看着王爷或者是王府的人有没有去刑部查验‘野男人’的身份。
丫鬟柳儿面有难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好半天才小声回道“府上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老太妃命人找来了个泥瓦匠班子,说是要在西北角从新修建个佛堂。
三爷去了衙门还没回来,三夫人一直在自己的小院子,一整天都没有露面,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说到这里,柳儿却是停了下来,没有再说后面的话。
张王妃由丫鬟伺候着再给佛主上了一炷香,在蒲团上虔诚磕下一头道“佛主啊,看来你还是没有饶恕他们。
既然你要我花上心计去和他们搏命、争斗,那弟子也定然谨遵命令。
你老人家在天上可要看好了,我张王妃还没有失败丢脸的时候。哪怕如今已经是众叛亲离!”
说这话的时候,张王妃的表情实在阴森得可怕,在一旁伺候的柳儿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阿飞已经回来了吧,那个男人当真还是去了?”
张王妃盯着柳儿的眼睛,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王妃再次询问,作为丫鬟的柳儿却是再不敢隐瞒,她沉重的点了点头,小声回道“王爷一下卯就亲自过去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阿飞买通看守的衙役打听情况,据说王爷看清楚那男人手臂上的毒蝎子之后脸色很不好,好像还呢喃了一句‘那毒妇不能再留了。”
柳儿以为张王妃又听见这些话后会崩溃会爆发,再不济也要发一通脾气。
可张王妃却是清冷一笑,笑得不大,整个人却是说不出的嚣张讽刺。
笑够之后,她问了柳儿,也或许只是在自言自语,她说“毒妇?是谁把我变成了毒妇?他要是肯立了恪儿为世子,要是肯将压制我的那个老不死送出府去,我也能温柔贤惠、知书达理。
我是毒妇!我是毒妇?”
张王妃说着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疯癫了一般。
她砸了佛前的香炉,剪烂了地上的蒲团,供果更是砸得稀烂。
柳儿吓得噤若寒蝉,躲在一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张王妃倒也没心思管她,砸完了所有东西,她便将手伸向了佛像,可在要碰触到那一瞬间,她反倒自己停了下来。
迎着佛主那张慈善的脸,张王妃较劲一般瞪着她,缓缓笑道“你听见了吗?他说留不得我了?
可我是他想不留就能不留的吗?
咱们走着瞧,看看究竟是我死还是他死!
治我?
简直是白日做梦!”
佛主依旧是一脸慈祥的看着她,不表态更不会说话。张王妃瞪了那佛像半晌,直到瞪不动了才整理好仪容出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打听出那老不死的秀佛堂的目的。现在修家庙,是准备用来当她的墓地?”
柳儿没敢耽搁,立马出去办了。
张王妃便去了徐恪的房间,岐黄医术不错,拍胸脯说徐恪今天就应该能站起来,她得过去看看。
她过去的时候却没看见徐恪,满屋子的丫鬟忙乱得没有章法,就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这是怎么了?少爷呢?”
听见张王妃的声音,正焦头烂额的丫鬟们吓了好大一跳,条件反射的跪了一地。
这下,张王妃彻底得生气了。她摔了一个茶盏,厉声喝道“问你们话没听见吗?少爷去哪里了?”
茶盏咣当一声摔得稀碎,碎片飞溅起来划伤了好几个丫鬟的脸。
莺歌胆子大些,又是徐恪房里的丫鬟,战战兢兢开口回话“少爷早上就跟着囚车一起出去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奴婢们也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
“什么?”
张王妃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皱成了一团“那还不个赶紧派人去找!”
她没空和着帮丫鬟计较,赶忙身边的小厮召集王府所有的人去找徐恪。
可事情才刚布置下去,侍卫都还没走出门去,一身酒气,狼狈不堪的徐恪就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屋中的阵仗,再看一妇人威势十足,醉醺醺狐疑的问道“哟怎么这么热闹?你们都是来找我喝酒,庆祝我徐恪身边的人都死光了?
哦,不,不是,还有我娘没死!”
他醉眼迷离的笑了起来,晃着手中酒壶,笑得让人心酸“你们是来庆祝我死儿子!哈哈,死儿子!
你们都没看见吧,李侍卫一声令下,羽箭跟下雨一样朝那‘野男人’射过去,歘歘歘的几声,那男人和孩子就被射成了刺猬,血一下就冒出来了,场面可真……”
“够了!”
听徐恪越说越不像话,张王妃气得青筋直冒。
那些她用人命和良心尊严好不容易捂住的事情,就因为徐恪喝醉了酒就要嚷得全府的人都知道吗?
简直是个蠢货!
张王妃示意亲信捂住了徐恪的嘴,她自己又将满屋子的丫鬟赶了出去。
等将屋子收拾妥当,将徐恪捆在床上休息,张王妃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屋子安静了,张王妃心里却更悲伤了,看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踏实的徐恪,看着一脸伤痛,睡梦中都在哭泣在呢喃着对不起的徐恪,张王妃心里各种艰涩滋味杂陈,难受得想哭都哭不出来。
“恪儿你坚强些,等娘亲夺了府中大权最美的新娘,让她给你生一窝的儿子。这些天你失去的东西,以后娘亲都会用更好的补偿你。
恪儿,别难过,我们要坚强。”
王爷回来后连晚膳都没用去了书房,不管谁去请都没有用。
张王妃亲自做了王爷喜欢的几样小菜去看他,也被挡在了门外。
看着手中拎着的食盒,张王妃叹了口气,而后坚定的跪在了他台阶上,语带心疼的道“王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妾身便陪你。
你什么时候愿意开门吃饭,妾身便跪到何时。”
只书房练字平静心情的王爷没有理她,知道她在外头也没有心情写字,干脆转进书房里的小卧房睡了。
张王妃跪了一夜,第二天王爷出门却也只当门口没这么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自此,张王妃完全明白了王爷的态度。
“看来那家庙是为妾身修的了。”
张王妃将手中食盒扔进了垃圾箱,看向西南角家庙新址的目光阴森可怖“你们可劲的修,我倒要看看最后被关进去的会是谁。”
早上一家老小去给老太妃请安,老太妃便趁着大家都在宣布了一项重要决定——
“如今家中事情繁杂,淑芬匆匆走了,恪儿也受了伤,香姨娘又做出了那么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经历了这么多,张王妃一定是身心疲惫,老身体恤她心中伤痛又要悉心照顾恪儿,特让她休息一段时间。
家中的大小事情,就让婉容担起来吧。”
这个决定来得人突然,张王妃在府中根基又很是深厚,现在要夺她的权,很多人心中还有些不满。
所以老祖宗话音落地,却并没有人搭腔。
老祖宗心里明白他们想法,却也不点破,只看着萧婉容的眼睛问她“听说你没出阁以前就帮着你母亲管理家事,想来管家的章程是熟悉的吧。”
萧婉容瞟了脸色僵硬的张王妃一眼,朝老祖宗自信点头“虽说算不得优秀,倒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
既然是母亲身体欠佳,又要悉心照顾小叔,婉容定然会尽全力替母亲分忧。”
老祖宗原本还怕萧婉容耍脾气不接活,看她这样斗志昂扬也才放下了心。
“别担心,王妃除了比侯府稍微大些,其它的也没什么不同。你放心接受管,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尽管来问老身。
若是涉及到外院的事情,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你公爹也会指点你。”
说着老祖宗就看定了王爷问道“让婉容来管家,你没有意见吧?”
这原本就是和王爷商量好了的,他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看老祖宗问他,他立马就表了态“婉容是嫡子长媳,她来管家明正言顺,本王自然不会有意见。”
而后又看向萧婉容,语气恳切的道“不用怕做不好,放手去做就行。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本王和你祖母会帮你拿主意。”
萧婉容也没有谦虚,态度端正的应了下来。
王爷又去看屋中的其他人,厉声问道“婉容管家,你们可有意见?”
老太妃和王爷都明确表示支持,哪个没有眼力见的敢当面说自己反对?
不管大伙心里是怎样想的,至少面上都表示了拥护,对着萧婉容恭贺了一番。
只有坐在下首张王妃面色黑了个透,她心中冷笑连连,紧握的拳头中指甲将掌心扎出了血。心中嘲讽道“管家?就你这么个黄毛丫头?
敢和本王妃争权,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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