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萧婉容毫不畏惧的看着她,甚至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她等了半晌还没等到大夫人的回答,于是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道‘昨晚上去地牢走了一趟没有睡好,现在还怪困的,您慢慢想我先回去补个觉。”
“你去地牢做什么?”大夫人很是激动,爬过来扯住萧婉容的裤脚道“你去找敬芝麻烦了是不是?你将她怎么样了你说!”
萧婉容侧头冷冷的看着她,不答反问“这是租客对主家应有的态度?你对主家的事情这么关心,我真怀疑你能不能兑现不管侯府事情的承诺。
若是做不到,恐怕我只能将你赶出去了。
对了,你在侯爷面前演过一出要自杀的戏码了,想来你再要寻死,或者真的死了,我也用不上担多大的责任了。”
大夫人气得窒息,她不甘不愿的放开萧婉容的裤脚,在她边上无力道“妇人知错,往后再不会犯。
妇人乃是下堂之人,在用娘家姓名也是对娘家不敬,五小姐若不嫌弃就叫我‘默娘’吧。”
“成,如今空着的房子有尚篱轩和秋水居两处,租金都是一年两千两,你随意选一个地方。住进去了不许随意乱走,让我在花园里撞见你三次,你就自己卷铺盖滚蛋。
身边的丫鬟不能超过两个,以免人员混乱,扰乱了我侯府的正常次序。哦,对了,你的丫鬟出门的时候最好在胸前别上名牌,这样就不会和侯府的丫鬟搞混了。”
大夫人忍气吞声全数应了,最后却是选的尚篱轩。
她觉得尚篱轩风水好,当初活得连猪狗都不如的萧婉容住进去就翻了身,她借着里面的贵气也一定有翻身的机会。
萧婉容没有理她,也没刻意刁难她,让人拿来笔墨将双方的要求、权利、义务都写明白,双方签字画押然后各走各的路。
因为默娘还没来得及买丫鬟,萧婉容甚至还恩准胡儿过去伺候她一段时间。
往回走的路上,锦书很不解的问萧婉容“小姐分明猜透了默娘的心思,分明知道她非要赖在侯府不走的目的,为什么还要容她?
打虎不死必有后患,小姐不该给她翻身的机会。”
“她宁死也不走,谁又能真的将她撵出去?她死在侯府总是晦气,我的名声多少也要受损,这又何必?
她想留在这里就让她留,到了现在的地步,侯爷若真能重新爱上她也不可能。她若真安安静静的在侯府过日子,咱们就当行善,留她一命。
可若她还想翻风浪,到时候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侯爷自然会收拾她。”
“小姐啊!”锦书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姐不过是看不得她死,所以才给她这样的生路罢,锦书明白了,往后我替您多注意默娘的动向,防备着她不再害人吧。”
萧婉容点了点头,而后唇角扬笑道“明天三爷就要过来提亲了,咱们说这些闹心人何事做什么?
三爷一来,那些丫鬟婆子们肯定要闹着分糖讨酒喝,今天也该多备下些。
过小定的时候要出去接礼单,衣着首饰也不能出半点差错,今天不先配出来,明天又要手忙脚乱。”
锦书看萧婉容安排起自己的婚事来一点都不含糊,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小姐也不嫌羞,这哪是大姑娘家能在外面吩咐的?”
“不能吗?”萧婉容心里有些悲哀“可清姨娘躺在病床上,没有人能替我张罗啊。”
锦书不愿再让萧婉容伤心,赶忙转移开话题“衣裳的话穿新作的那身芙蓉蜜色绣折枝蝴蝶花锦衣,配上前不久打的那套赤金红宝石石榴花头面,又喜庆不份又端庄大方不失风情。”
萧婉容知道她是怕自己伤心,遂笑道“我没事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气也出了。我若有本事,姨娘就变成什么样子也一样受不了欺负。”
锦书看她不像敷衍,于事接道“侯爷休了大夫人,也不知道还娶不娶填房了,若再娶填房,小姐你出嫁之后,这个家还得让未来的夫人当。”
“父亲娶不娶我是管不着,未来夫人当不当家我也不管,可至少库房要留给姨娘,不留也得留。”
大户人家,女主人也是属于不可或缺的项目。
若是死了发妻,一年两载的不娶续弦旁人还说他是深情。可若是休妻不娶的,旁人的闲话简直就可以将人淹死。
所以,一年内侯府定然会有当家主母出现,不是将妾室扶正就是续娶填房。
如此想来,萧婉容却也觉得时间紧迫。她必须让清姨娘赶快振作起来,只要能下地了就得让她上手库房,然后是采买、账房、针线房。
若是赶在新夫人入门之前清姨娘将整个侯府捏在手里,新夫人也不敢小看了清姨娘,分权出去的时候只保留一项库房,谁也都不好说什么。
萧婉容再去看清姨娘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
看见萧婉容,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虚弱的朝她笑道“过来了?明天接小定的事情可准备好了?”
都伤成这样了,清姨娘一心惦记的还是她的事情。萧婉容心里温暖感动得很,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道“已经准备好了,姨娘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清姨娘紧捏了萧婉容的手,笑得很是有些灿烂“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姨娘身子不好不能替你操办就已经很是歉疚,若心里还不想着点那成了什么体统?”
“你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萧婉容忍着感动的泪,嗔怪的道:“过了小定,女儿就要忙着准备嫁妆了,姨娘得赶紧养好身子替我分担家务。”
清姨娘笑着点头,一连道好。
萧婉容听着,心里温暖得不行,她看着清姨娘满身的伤,忍不住湿了眼眶“姨娘疼吗?这么重的伤,要是留了疤可怎么是好?”
清姨娘却点了她的脑门摇了摇头“不疼,能看见我女儿好好的多疼也都不疼了。你也别去想我留不留疤的事,姨娘老了,便是没有伤疤这张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添几条疤痕也没什么打紧。只要有命在,姨娘就能看见你一天比一天好,就能看见你慢慢幸福。如此,也就够了。”
“姨娘!”萧婉容扑进清姨娘怀里,流着泪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也已……”
“不许你去找二小姐麻烦。”没等萧婉容说完,清姨娘就果断打断了她“姑娘家最重要的品德是贤惠、善良、品性高洁,还没过门就传出和嫡母嫡姐过不去,于你名声有碍,到了婆家,也落话柄。”
她心里动容,埋在清姨娘颈窝的脸上满是感动的眼泪“姨娘,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就算毁了容貌女儿也一定有法子让满京城的人都不敢小瞧了你。”
清姨娘拍着她的后背,笑得幸福“好,姨娘就等着享女儿福了。”
第二天一早,徐庄就高调的带着官媒上了门。
他手里捧着御赐祖上的一尊一尺来高的羊脂玉观音,黑曜石为眼,红宝石嵌耳坠,头上五色珠宝点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就已经够值钱够轰动了,可和嵌做观音指甲的七彩水晶和堆砌成净瓶的十余颗夜明珠比起来,就像鱼目遇到珍珠,顿时失色起来。
满街的百姓看见这尊观音就已经惊掉了下巴,可再看见镶宝石的极品和田玉枕头,造型奇特珍珠点缀的红珊瑚,以及从街头能直接排到结尾的九十九抬彩礼,掉在地上的下巴怎么捡都捡不起来了。
于是,街上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有的说“五小姐当真是贵人贵命,前两天还险些要和断袖定亲,今儿个却成了王府的正妻,只看这九十九抬聘礼就知道王府对五小姐的重视,往后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有人接道“大小姐福薄,眼看攀上皇家了却得了病。二小姐没法子替了大小姐的亲事。剩下的一堆庶女,还有谁能越得过五小姐去?”
“大夫人想作践五小姐,连皇帝都看不过眼摘了大夫人的诰命。五小姐有圣上护着,往后也不知道要尊贵成什么样子。”
“……”
礼炮声响,锣鼓喧天,徐庄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进了侯府大门,侯爷亲自等在二门将他迎进了正厅。
喜婆说了一长串的喜庆话,而后照着程序走着过场,繁复的客套话说完了,再是点起礼炮请萧婉容出来接小定。
锦书一张脸笑得发酸,欢欢喜喜的奔进来扶萧婉容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兴奋的道“九十九抬小定,太子娶妃都没这规格。三爷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一心要为小姐长脸,一会儿念礼单,说不定就要念上两三个时辰,小姐真好福气。”
外面的动静萧婉容早听了个七七八八,便是如此,再听一遍也觉得欢喜。
她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幸福得要冒起来泡,可在走到倾樱阁门口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转头问锦书道“接了礼单,便是拜谢父母,如今侯府没有当家主母,那我……”
她眉目流转,偏头吩咐锦书道:“你当着三爷的面和侯爷请示一下,就说没有主母拜谢父母的时候却了人总不圆满,不如就用生母替主母,请了清姨娘坐在主位上,我们拜她。”
“如此最好了,清姨娘能受女儿女婿这一拜,一定比吃了人参果还填寿还高兴。”
锦书一溜烟去了,没过多久就笑嘻嘻的回来复命“侯爷准了,三爷知道清姨娘身上有伤,还特意让人在椅子上多放了两个空心锦垫,如此一来清姨娘坐多久也都感觉不到疼了。”
不多时丫鬟就小心翼翼的抬了清姨娘去正厅,萧婉容也由锦书扶着含羞带怯的出去接小定。
喜乐敲响,整个侯府都是欢天喜地。
如锦书说的那样,光是礼单就念了一个多时辰,可谁都没有听得打瞌睡,不为别的,只为每箱一抬头,里面的东西就晃得人精神一震,光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就兴奋不已,哪里还会觉得冗长沉闷。
负责伺候茶水的丫鬟偶尔进来也开了眼界,出去后就开始像伙伴们显摆,吹嘘,将徐庄送来的聘礼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更添油加醋的渲染着徐品言对萧婉容的重视。
什么自打五小姐进门徐三爷的眼神就粘在她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啊,什么五小姐皱一下眉头徐三爷就要上前询问哪里不开心啊,什么五小姐多看了那盘果子一眼,徐三爷就亲手剥了皮递到了五小姐嘴边啊……
等消息传进默娘耳中的时候,早就变成徐品言举王府大半财力求娶萧婉容,对萧婉容就像对眼珠子,捧着护着供着,谁敢碰她一下,他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默娘依着尚篱轩破败的门框,听着隐约却热闹冲天的喜乐,指甲深深的掐进木头,鲜血动指缝中流出,她却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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