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摄政者,要么谋朝篡位,一飞冲天,要么人首分离,死无葬身之地,本王清楚,走到这一步,已没有退路可言。”
宁萧说着,见一众心腹坐不住了,想要说些什么,便伸出手往下一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站起身,宁萧微微一笑,扬声道:“本王退无可退,只得架在这个位置,不得自由,但诸君仍有机会。”
“如今新帝年幼,懵懂不知,诸君若就此断绝与本王的关系,转投名正言顺的帝王,细细谋划,谨慎小心,未必不能求个善终。”
“本王不是没想过直接登位,带着诸君一并向上,以回馈诸君多年的追随,不负诸君信任。”
“但细想过往种种,本王有负兄长所托,为此愧疚难安,断无颜面坐在龙椅上,受百官朝拜,且本王……”
宁萧顿了顿,勾得一众心腹吊起胃口,在众人难掩好奇心时,开口道:“本王如今已不能行人道,生不出儿子,就算坐上皇位又能如何?”
“……”张阅等人张大嘴巴,娘哟,他们听到了什么?
气氛瞬间僵住,时间似乎停了,人也麻了,呼吸声近乎于无,殿内仿若掉根针都能把人吓醒。
相比众人惊出各种五官扭曲的新表现形势的狼狈样,宁萧要老神在在多了,背手而立,目光放空,似在等众人做出选择。
过了许久,张阅最先反应过来,想起他观察到的宁萧和宁朵儿的互动,轻咳一声,道:“其实,女帝也不是不行。”
“……”众人不免睁大眼睛看着不像在说笑的张阅,仔细一想,呃,问题迎刃而解。
摄政王不能生儿子又如何,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已经站住脚的郡主吗?
宁朵儿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从现在开始培养,集合众力,未必不能为齐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帝王来。
所以,这个帝位,摄政王还是可以担当的,且因为他无法再生,只有一条血脉的关系,不存在年老帝王与年轻储君争斗的情况,避免动摇社稷。
待宁萧退下帝位,宁朵儿登基,他们这帮老人自然功成身退,为子孙后代让出位置,寻个善终。
众人越想越觉得张阅提了个好主意,感受到众人赞赏的目光,张阅难免得意,所以嘛,人的思想要放开点。
宁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一副“就这么办了”的样子,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
不是,上个任务世界还好说,起码轩国史上有过女帝,天星登位才不会那么受阻,但这个任务世界的齐国可从未出现过女帝。
且齐国素来男尊女卑,女子地位虽不至于卑微至尘埃,但也是处在被压迫的位置,怎么张阅他们竟能轻易接受扶宁朵儿上位的策略?
难道是打着弄个傀儡女帝出来,效仿原身,把控朝政的主意?
张阅等人发现摄政王的沉默,由张阅开口道:“我们为王爷选择接受这一切,毕竟,我们比以前更信任王爷!”
看着这些文臣武将眼里的光芒,宁萧忍不住笑了,轻点下巴,一切尽在不言中。
再一想,宁萧不禁暗叹原身糊涂,拥有这般忠心的手下,通情达理情深似海的妻子,乖巧伶俐的女儿却不知珍惜。
哪怕重来一次,仍要为连箐母子付出一切,难怪会被小天道扔进轮回。
宁萧召来这些人商讨以后的事,自不会只做一种打算,与他们断开联系,分而划之,是最坏的打算。
他们既如此忠心,为他顾虑周全,那他定不会负了他们,是以,宁萧说出另一方案,“诸君既肯放开怀抱,接受女子为帝,为何不再放开一点?”
张阅蹙眉,与众人视线交替了一会,试探道:“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宁萧一笑,领着诸君走入偏殿,偏殿摆着沙盘和一张涉及面非常广的地图,甚至连海那边的概况也画出来了。
众人一瞅,皆震惊不已,这是王爷什么时候弄到手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想做什么?
“本王曾派人四处探寻,历经千难万险才画出这么一张地图,看着它,本王忽然发现齐国是那么的渺小。”
“天地何其大,处处是容身之地,若诸君有胆量,愿意放手一搏,本王也不会再抗拒帝位。”
“但要做便做一手打下的江山的帝王,比起从龙之功,开国元勋岂不更美?如此,又何必拘泥于齐国?”
宁萧说着,右手两指并拢,放在地图上,众人看过去,却是海外的广阔天空,细品一下他的话,张阅等人控制不住了,呼吸急促,随时能晕过去。
没想到王爷竟这般胸怀大志,放眼天下,对比起来,甘愿扶持女帝上位的他们要小气多了。
“天下不好打,凶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本王不愿勉强诸君,想留在齐国,安分守己,从这里出去,便不再是本王的人。”
“本王不会小气吧啦的打压离开的人,只会好聚好散,盼望各自安好,而愿意出海建国之人,本王更会珍惜,不负信任!”
宁萧说罢,暂时离开,留诸君仔细考量,大奸臣系统冒头,道:“你这是提前把女主和那群男主的退路堵死?”
“这叫关门打狗!”宁萧胸有成竹,眉眼飞扬,看得大奸臣系统一阵无语,装逼遭雷劈。
不多时,心情澎湃的张阅等人做好了决定,少部分不愿拖家带口的背井离乡,只想待在齐国,与宁萧就此散开。
多数则雄心壮志,预备拼出一个更灿烂的未来,远离故土,满盘皆输又如何?他们赌得起!
宁萧送走那些不愿出海的人,再看张阅等人野心更生的样子,轻笑一声,弓腰行礼道:“本王在此谢过诸君的信任!”
“我等愿追随王爷,生死不负!”张阅等人回礼,再次抬头时,他们的眼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齐国开海多年,早该到更远的地方走一走,瞧一瞧了。
而后,宁朵儿的日子不好过了,原本的课业安排算是轻松,她也不用特意去学什么,每天花一个时辰搞定课业就能玩了。
但突然之间,她的课程被安排得满满的,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蹲马步,晚上星星都休息了,她却还要背书。
宁朵儿累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虽然怀疑这是父亲在故意折腾她,但多学点东西也不是坏事,便忍了下来。
舒湘语不明白宁萧为何对宁朵儿这么严厉,尽管她清楚女子多学点傍身的本事是好的,但如此急迫,倒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