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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此举,成功地阻止了陈天华,有可能追击李纯的所有军事行动,但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估计他压根就没预计到。

    其实,关山有所不知,陈天华已下令不追击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亏他想得出,还做得出。

    到了阴间,估摸着他也得打入十八层地狱,想赎回都赎不清的罪孽。

    陈天华的十余万大军,包括辎重,后勤,工兵等都参与进来,除去必要的警戒部队之外,全都投入了抢险救灾之中。

    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便是在城池的外围活动,至于城区的中心位置,根本是救无可救,人进不去。

    所有的城门都被打开,城内的居民也好,溃兵也好,能不能逃出来,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陈天华的南军,在东西南北的城外,建起了难民收容营,配备整整一个医务营,包括大量的药品药材,当然还有大量的帐篷,被褥,粮食物资等等。

    归德州的崔明义,宁则徐,徐州府的郑坤等地方政府,也竭尽全力从四处调集治疗烧伤的药材,源源不绝地运往开封城下。

    追踪李纯的部队运气最好,当他们气喘吁吁返回时,大火基本被扑灭了,他们成了唯一毫发无损的两个团。

    十天之后,陈天华与罗龙云等将领,第一次踏足了已烧成白地的开封城,都是肃穆无声,悲哀万分。

    城内除了残垣断壁,几乎没有剩余什么东西。

    熏得焦黑的墙壁,残骸之中偶尔冒起的青烟,阵风袭来吹起的阵阵粉尘,粉粉洒洒,落在身上,片刻之间,便将人全身上下沾染上一层黑沫。

    陈天华的脸色很是难看,命令军调处严查纵火犯。

    从抓到的一些身份比较高级的军官口中得知,纵火所有这一切,都是关山事先安排的。

    而关山本人也在大火之中化为灰烬,这使得陈天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心里极其憋闷。

    战靴踏足尚有余温的地上,看着满目疮痍,没有数年时间,州府休想恢复旧日盛况。

    这一把火,烧掉了无数财富不说,更是烧掉了不知多少条人命。

    整个府城内的人丁户册,都化为灰烬,使统计工作无法开展,而据幸存的一些衙门文职官员交待。

    当时府城的内城,除了近三万军队,还有近十万常住人口,虽然南军逼近,不少人逃亡而去,但大部分却仍保着侥幸心理,留在城内。

    他们绝大部分成了这次大火的殉葬品。

    陈天华只是粗粗估计了一下,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这把火烧掉了近十万条人命,现在城外难民营中,只有不到区区五万人。

    “王八蛋!”陈天华脸色阴沉的快要渗出水来了,他憋屈地骂了一声。

    数年的攻城掠地,只有这一次是最为惨烈。

    所有统治者,都应以治下子民的生存生计为念,选择一条对百姓最为有利的道路走,才对。

    这些年攻下城池,基本是没有费什么力气,伤亡也不大,地方经济更是没有遭受到,什么沉重的打击,战后恢复起来极快。

    而眼前的开封府城,却完全相反了,李纯,关山等官僚,先是抢光了能抢的物资,然后又一把火烧了一个精光。

    陈天华在心里只大概地估算了一下,府城在今后的数年之中,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负担。

    一想到这些,陈天华就对李纯和关山恨到了骨头里。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关山是关玉的父亲,关衡的兄长。

    综合所有情报,也了解到这一次的行动,完全是关山发疯式的疯狂报复。

    终于明白了关山为什么如此疯狂,他最后没有逃走,虽然他有机会可以逃走,而是选择了与城池共亡。

    陈天华从来没对一个人如此仇恨过,但对关山是无比愤怒,完全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沙场征战,死亡是家常便饭,无论是兄弟还是子女,儿子既然踏上了这条道路,就要随时有这种心理准备。

    为自己的一己私愤,拉上这么多无辜百姓陪葬,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在陈天华的脑海之中,已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关山的这种疯狂行为。

    “则徐,你需要多长时间来恢复?”陈天华低声问道。

    身边的宁则徐微微一愕,旋即反应过来,心中一阵狂喜。

    陈天华此问,不就是在宣布,开封府州未来的州长大人,就是宁则徐了嘛。

    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宁则徐道:“府城损失惨重,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才能小有所治!”

    陈天华听罢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宁则徐看了好一会儿。

    在陈天华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忐忑不安的宁则徐刚想再解释些什么,陈天华已开口了,道:

    “最多给你三年,三年之后,让开封府城不再成为新政权的包袱,这期间,你需要的人财物等诸方面,只要你提出方案来,本帅尽力满足你。”

    宁则徐舒了口气,微微躬身,“下官定不负大帅重托,争取提前完成。”

    “嗯,那就这样吧!”他沉默寡言地离开了。

    一个小时之后,陈天华便出现在了关山原先的官邸住所,这里是头火的发源地,早已烧成了一片白地。

    陈天华脸色铁青,手指着这块地方,咬牙切齿地说道:

    “命令重建规划时,在这里立下一块碑,将关山老贼所犯滔天罪行,全部都刻上面,让后人世世代代都唾弃于他。”言毕,他转身便走。

    一身焦黑,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罗龙云,费莱,岳泽飞等将领,情绪低落地来到陈天华的大帐。

    这些天,这数位大将都亲临一线,指挥救灾与搜救工作,也是累得够呛。

    “怎么样了?”陈天华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问道。

    “基本完成了,城内尸体等清理工作已完成,应当不可能再有生还者了,现在军队都已全部撤到了城外。”罗龙云回复。

    “一共找到了多少生还者?”

    “不到二千人吧!这千余人都是家中有水井,或者是躲在盛水的大缸之中,才幸免于难的。”

    陈天华吐出一口浊气,“就这样吧,军队就地休整,近期协助宁则徐新组建的地方政府,积极安置好灾民!”

    “明白!”

    开封战役结束,虽然陈天华的南军损失惨重,收获与付出不成比例,但战略目标却已完全达成。

    北方战线进展顺利,这盘大棋,陈天华却是率先落子,现在的他,就需要瞧瞧北洋系袁公等人的反应,如何应对,才能决定他接下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