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运司河南岸的陈府在杭城东面,按擦使官邸则在城西,两边相距十余里路,若没有马车代步,那正是费劲。
正月期间,街上人烟稀少,空气清新,马车轻松横穿整个城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陈宗玉在杭州的宅府。
陈宅也是超豪华级的,缠枝大铁门很高,庭院深深,敲了半晌才有佣人跑过来开门。
李淑贞进入陈府,果然见到了师姐刘玉劳。
刘玉芳今天穿着棕色短身皮草,里面是月白色繁绣旗袍,绵袜包裹着纤细圆润的小腿,小巧的脸,肤若凝雪,宛转蛾眉,尽态极妍。
“师姐,新年好。”李淑贞脆生生叫她,声音纯净清脆,面带笑容深深作揖施礼。
“哎呀,倩华终于来啦,咱们又有差不多一年未见上面吧,师妹你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刘玉芳眉开眼笑地惊叹道。
“我说呢,华之兄弟前脚刚到,屁股还没坐热乎,后脚倩华妹妹就跟上来了,看来你们小俩口是秤砣不离啦。”
还没等李淑贞回话,闻讯从客厅出来迎见的陈琪美,忍不住调侃一番。
“姐夫还说我呢,你跟我师姐才是秤不离砣,整日形影不离,咯咯…”李淑贞羞红着脸反唇相讥。
“行了,咱就别站在这里磨嘴皮,都进屋去吧,外面也太冷了。”刘玉芳笑盈盈嗔斥道。
“倩华妹妹请。”陈琪美作为陈宅亲侄,算半个主人,忠诚履行主人职责。
陈府大客厅里同样装有西式壁炉,整个屋子里暖流徜徉,室内外温差确实很大,突然出屋去是会承受不住。
李淑贞刚坐下,发现偌大的大客厅里,就只有刘玉芳和陈琪美俩人在品茶嗑瓜子,不但陈府的人不在,就连陈天华的人影也不见。
“姐夫,你二叔家里人呢,还有,华之他人呢?”她心直口快,忍不住问了。
“噢,我婶娘她和我的弟弟妹妹们,一早走亲戚去了,我二叔留了下来,现在正在书房跟华之俩人促膝交谈,想是在杭州府城里做些什么营生。”
陈琪美也是笑盈盈回复。
哼,这个华之,满脑子里就是生意经,那像师姐她与陈琪美俩人,整日里形影不离,这生活才美好。
李淑贞低头暗自埋怨。
只见她脸颊微红,仪态端庄且又有些紧张,似春笋般细嫩双手叠交,随意放在膝盖上,纤薄白皙的手指,不经意在弹动着,让旁人以为在默认某首钢琴谱曲。
刘玉芳看得有点吃惊这小师妹今个奇怪,姿态这么优雅,又显得严肃紧张,竟不像以往活泼可爱,性格开朗的少女!
“卟嗤…”她忍不住兀自掩嘴窃笑,开口道“要不要我让英士把华之从书房叫出来?”
“哎哟不用不用,师姐,你笑什么?”
李淑贞连忙阻止正要起身的陈琪美,红着脸装出茫然不知的模样。
“你今天搞得像个大人似的,什么心事?快说。”刘玉芳笑眯眯地询问。
“我…我今日才知,我的英文考试没过关,到英国留学之事恐怕要推迟半年以上,真是让人沮丧。”
“这有什么嘛,你每日都到教堂去做义工,半年下来,英文水平就会突飞猛进,还有就是直接到英国,先学半年英语,再进学校留学。”刘玉芳不以为然说道
“我和英士准备今年就留学日本,自费留学,语言也是简单交流尚可,到了那里自然就成。”
“啊…师姐,你和姐夫要出国日本?那…那绍兴镜明学堂里督办你不当了,为啥?”
李淑贞听罢,惊愕得张大了嘴忙用手捂着,妙目在刘玉芳和陈琪美之间反复窥视,想找出原因。
“没为啥,当了二年的镜明学堂督办,有点腻味了,就像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刘玉芳悠然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快。
“这事…确定了?”李淑贞还有些疑惑。
“当然确定了,文雄和我,还有鹤卿先生,在年前就已经辞职,年后不用去镜明学堂了。”
陈琪美忍不了插话给予明确,“绍兴府里的那些学官,教谕和训导,都是一帮老秀才,很难沟通,对于新学教程,他们经常性的横加干涉,实在是不痛快。”
经这么解释,李淑贞终于明白,他们三个人同时辞职不干的原尾了。
敢情是跟绍兴府衙里的学官们,教学意见分歧,有了冲突,这才愤而辞职。
“这么说来,鹤卿先生在杭州啰?”李淑贞惊喜道。
她一向很崇拜鹤卿先生,以及他的恋人黄女士。
“那是当然,我们约定下午去他在杭州的新家,一起共进晚餐。”刘玉芳笑言道。
“那太好了,我来巧了,嘻嘻…”李淑贞情不自禁地欢呼了起来,这比整天关在西厢院里,可强多了。
……
杭州西湖孤山下。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独好,又非常幽静,适合文人墨客在此修身养性,创作散心。
山脚下建筑群三三两两,都以小院落见长。
蔡鹤卿先生与黄仲玉小姐的新居就座落在此地。
四周青苔围墙,院内一幢二屋木质小楼,阁楼天窗,上下加起来不过二百余平。
一上午的时间,蔡鹤卿都在院子里待着,把所有上海申报,教会的汇报,包括近几天的,从头到尾全部看了个遍,他在了解国内及南方局势。
最近,他的诸暨同乡,也是梁启超的挚友、蒋智由先生相约,准备在正月落台之后,邀请他前往上海筹建中国教育会,并创立爱国学社与爱国女学,由他出任总理事。
一向主张民权与女权解放,自由思想,追求新学的蔡鹤卿非常心动,并得到了新婚妻子黄仲玉的积极响应。
这时,院门外响起了的的得得的马蹄声。
二辆豪华型的长辕马车,嘎吱嘎吱停在门口。
从车上分别下来两对青年男女,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鹤卿先生,大师姐!”
待马车一离开,这两对男女拎着东西不方便敲门,就扯开嗓子叫喊开了,显得有些粗犷任性。
“来了…来了。”
蔡鹤卿清楚是谁来了,连忙亲自上前穿过前院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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