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陈天华非常坚定地冷哼,“不错。”
“哈哈…哈…”金大拿神经质地一阵狂笑。
他神色陡然一敛、脸色铁青,“看来陈爷是真没把洪门湖绍帮放在眼里啰。”
陈天华反唇相讥道
“我虽说是个入道尚浅的晚辈,但深知这江湖上凡事要讲个‘理’字,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洪门湖绍帮不讲江湖道理,都欺上门来,我陈某人若再卑躬屈膝,怎么跟我手下的兄弟们交待?今后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此话说得明明白白,铁骨铮铮。
“好好好,有种!那咱们就真得要手底下见真章哦。”金大拿鹰眼里凶光毕露。
“金老大不讲江湖道义,想发狠耍横,那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山外有山,比你金老大玩硬的大有人在,我只是个正经生意人,做好生意是我的本份。”
“好一个正经生意人。”金大拿打了一个哈哈,“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沉声道
“你有个没过门的老丈人作靠山,就以为我们洪门对你有所忌惮?告诉你,我手上几百号弟兄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本来,我请你过来一叙,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做生意就是合作,和气生财,可没想到陈爷却一点诚意也没有。”
此话阴阳怪气,颠三倒四,完全是翻脸之前的无赖汉。
“金老大,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永远谈不上合作做买卖,但诚意我是有的,否则我就不来啦。”陈天华不卑不亢地回复。
“好,有诚意就好!陈爷,咱们之间就不用再打嘴仗,玩虚的啦,推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的手下打伤我的兄弟,合计一万元银洋的伤残费和医疗费,一次了却。”
“另外,你的窑场每年供给洪门湖绍帮,河道保护费一千大洋,咱们之间就两清了,今后,你安心做你的生意,我尽心跑好我的江湖。我们之间见面还可以喝酒言欢,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怎么样?陈爷。”
金大拿终于开出了条件,陈天华听罢,怒火上涌,情绪激动起来。
他习惯性地掏出装满烟丝的烟斗,林根见状忙上前划火柴点燃。
他深吸一口努力平静情绪,凛冽道
“没想到金老大的生意是这么做的?!嘿嘿…好大的胃口,你认为真的能吞得下去?我今天要是不答应呢?”
金大拿一丝冷笑,道“陈爷如此托大,就不怕我今天把你留在这里?”
陈天华抬眸,眼神随着袅袅绕绕的烟雾,向窗外山顶瞟了几眼,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凛然道
“我陈天华托不托大,金老大试试不就知道了。”
金大拿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炯炯地瞟向师爷。
师爷用手势比划了几下,金大拿会意,咧嘴一笑,讥讽道
“陈爷好气魄,你总共带来二十个人,船上有十个,早被我的人团团围困在山脚,我这里有二百多个兄弟,只等我一声令下,就算堆也得把你们堆死了。”
“我金某人从来只说一遍,但今天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答应我的条件,还是要跟我玩硬的?”
陈天华忍不住直接回复,“金老大,不用你再问软的还是硬的?我现在就把答案亮相让你看。”
说着他一拍手,对着议事堂大门厉声喊道“孙执事官,该你出场啦。”
话音刚落,议事堂大门被轰隆隆推开,从外“哗啦啦…”冲进二十几个手持毛瑟1871制式步枪的戎装士兵,后面还推进来一架仿1881加特林机枪。
乌黑的枪口阴森森对着湖匪们。
“哈哈…哈…”门口一阵狂笑。
只见七八个身穿青灰色军服的士兵,簇拥着一名顶戴花翎,腰别六发转轮手枪,左挂雁翎腰刀,脚蹬高筒皮靴的军官走了过来。
来者身材高大、表情冷酷,真是孙勇本人。
“三姑爷就是神呐,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到了门口?”孙勇笑嘻嘻的询问道。
“这还不简单,我瞧见对面小山顶上的哨兵,都换成包头巾,手持毛瑟步枪的新军士兵了,以孙执事官的才干,早就分兵几路奔袭而来,而这里又是重点,那肯定是你亲自前来解围啰,哈哈哈哈!”
到此刻,陈天华终于如释重负地开怀大笑。
“知我者陈爷吔!”孙勇不由得竖起大姆指,心里更加敬佩。
金大拿一伙被瞬间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再瞧瞧房屋顶上四周,全是当兵的,手中的机、步枪正对着他们呢。
唉,眼花缭乱,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这怎么回事?怎么哨兵连枪都放一声?”
金大拿嘴里嘟喃着,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心想这下完了,霉到姥姥家去了。
“金大赖子,本执事官奉协统大人军令,前来扫平你的荡湖水寨,若想保命,还不快快向陈爷请罪?”孙勇双手叉着腰讥讽道。
金大拿看事到如今,反抗无用,反而冷静了,江湖气节上来了。
只见他整了整衣裳向陈天华作揖行礼,道
“陈爷!金某闯荡江湖几十年,今天算是栽在陈爷您的手上,金某有眼不识泰山,我认栽,要杀要剐随你。”
“俗话说怨有头,债有主。这整件事都是我金某人个人主张,我的兄弟们只是奉命行事,请陈爷按江湖规矩放生他们。”
金大拿话音刚落,军师等头目们过来下跪请罪
“陈爷,这事不能全赖金帮主身上,是民团里的兄弟传话过来,说谢桥费家出钱,让我们配合山阴县衙行事,否则,内河这种事,什么贝壳收购之类的我们哪里会知道,陈爷是明白人,一听便知。”
“是呀,也怪我们贪钱,被人利用,但我们并不想惹出这么大麻烦,更不是专门针对陈爷你的,请饶了我们帮主吧。”
“陈爷,你大人有大量,请饶了我们帮主吧。”
“……”
其实,按陈天华上辈子嫉恶如仇的本性,他恨不得把这些湖匪都关进牢里,把金大拿这种坏头目砍头示众,以达到威摄,杀一儆百。
但在清末这种动荡年代,像洪门湖绍帮这样的帮派,普天下有几百上千家。
像他们这种是匪不匪,是帮非帮,帮匪混合的怪胎分子何止几十万,恐怕有上百万之众。
这是历史的产物,你抓不完也灭不光。
这次如把荡湖水寨扫平了,这些帮匪分子出去又是换个主子,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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