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陈天华看着他们红白脸演戏般的情形,大概明白先前发生过了什么。
全世界的赌场,十之七八都有各种各样出老千的鬼把戏,只是方式和对象,还有科技手段不同罢了。
而在时下清末,那都是传统又土得掉渣的出老千把戏,当然蒙骗不了从后世过来的精英分子。
“这样吧,费二爷、梅姐,既然是赌坊,我来替我的兄弟林根赌一把,如何?”陈天华漠然道。
“少当家愿意在此开赌,这是我翠微居的荣幸,当然是欢迎啰。”费映屯拍着手大呼道,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哎哟喂少当家,你财神爷到了,我们这里都听您的,您说,想怎么赌?”
老鸨梅姐听了自然是一阵惊喜,这正是她所希望的结果嘛。
嘻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金龟子上套子。
“哎呀土根…哦少当家…你是疯了?你可从没赌过钱啊!”陈天华这话一出口,把吴老三惊得亡魂丧魄。
一个从没进过赌坊,又不晓得怎么赌的人,竟要去跟赌坊掌柜开赌,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吴三哥请放心,没吃过猪肉,难道就没见过猪跑?你别管了,这里有我。”陈天华很坦然地对着吴老三笑了笑。
“这两码子事啊兄弟,你这是怎么啦?算我吴老三求你了。”
见陈天华还嘻皮笑脸的样子,吴老三急得是差点下跪,他甚至于怀疑少当家得了急性疯心病。
“少当家,这都是我林根犯下的孽,我拿命来偿还,但你不能下水啊。”清醒过来的林根抱着陈天华的腿恳求道。
“闭嘴!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惹出来的事,吴三哥,把他先扶到船上去,别在这里影响我的情绪。”陈天华怒斥道。
吴老三只好上前去搀扶林根。
可这该死的林根,他一米九的身高,骨架子又大,一米七五的吴老三根本弄不动。
老鸨梅姐见状,朝旁边二名打手呶了呶嘴。
那二个家伙心领神会,一左一右上前,帮着吴老三将林根架出翠微居大门。
见瘟神都请出去了,老鸨梅姐向陈天华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道“你看,碍手碍脚的人都走开了,少当家,您现在可以开口说了,想怎么个赌法?”
陈天华鹰隼般双眸,犀利地扫视四周一眼,淡然道
“我就赌一把五百块银洋,赢了,我兄弟林根的欠债一笔勾销,倘若我输了,一次性付清一千块银洋,咋样?”
“好…一把定生死,有气派,绝对的赌坊大佬。”
费映屯也被陈天华傲睨万物的气势给震撼了,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
他说得没错,赌局上一把定生死,那胆色与气派,只有大佬才能做到。
虽然站在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是只将要被宰的羊,但人家那气派,完全是一掷千金,连眼不眨眨。
这种人即便是对手,依然受人尊敬。
这不,现场就有许多人为陈天华的气派,纷纷竖起了大姆指。
够派!
费映屯决定正式出场了,他上下打亮着陈天华,见其二手空空,不知这赌资从哪里来?
身上衣兜再怎么装钱,但也装不下那么多的银洋呀。
一千个银洋,就是十个百封的钱,那得多沉重呵,得由专人用箱子装着拎进来才是。
可他既无随从,又是两手空空,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只是费映屯对着陈天华双手一拱,颇为正式道
“少当家,这赌法没问题,但我的翠微居向来是现过现下注,是要用现钱买筹码的呵。”
说话间,他两根手指头上下搓揉着,咧着嘴似笑非笑,颇有轻看对手的味道。
陈天华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二张银票往台上一搁,朗声道
“费二爷,请瞧清楚了,这是中国通商银行开具的银票,每张五百银元。”
中国通商银行,是清政府委派工部左侍郎盛怀宣,于四年前在上海外滩开设的国家银行。
它是中国第一家商业银行,信誉当然是许多民间钱庄所没法替代的。
通商银行,去年在绍兴府城开设有分行。
这二张银票一亮相,把众人的眼睛都给刺瞎,惊呆了。
“额的娘哎,通商银行据说有洋人入的股份,这是国内外公认的硬通币,不是地方钱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通商银行的银票,据说在通商银行开户有要求,不能随便哪个人就可申请。”
“……”
费映屯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也是惊愕失色,嘴巴张开成了鳄鱼状。
没想到这个双栖乡里竟还藏龙卧虎,来了个年轻人,竟是个隐形阔少呀。
这下子翠微居可要发大财了耶。
千万不要让范成贵这贼坯知晓,否则他眼馋得跟你拚命。
他心里暗忖。
“哎哟少当家的,你真是太可爱了,嘻嘻…”
没等费映屯开口,老鸨梅姐这个骚娘们,媚笑着把身子贴了上去。
她有个毛病,但凡一见到大钱,那身子骨立马就软,恨不能上前抱着这位小财神一番,然后,把这二张银票揣进自己衣兜里才好。
“好吧,既然赌资都亮相了,那咱们闲话少说,少当家想用什么方式赌一把?”
费映屯见陈天华没理会老鸨那骚媚,很有定力心里暗自佩服,他迫不及待地,也想把这二张银票装入自己口袋。
心里虽迫切,但表面上却要装得很镇静、平淡。
“客随主便、费二爷,这里有什么可拿得出来赌的,我就赌什么!”
陈天华淡然道。
哇哈,好大的口气啊!
到底是年轻人,初出江湖不知险滩沼泽,有点钱就发骚、到了这里,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出无进。
看客中,许多人是这里的常客,也深知翠微居的黑暗,吃了肉从不吐骨头。
不少人都在摇头晃脑,看不懂这个很冲很派的年轻人,演的是哪一出?
应该是钱多人傻!
许多人纷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嘿嘿,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当家豪情万丈,那就摇骰子赌大小吧,就摆在前堂,让大家眼睛都盯着看,这样公正公平,愿赌服输,咋样?”
费映屯表现出君子坦荡荡的样子。
陈天华颔首微笑。
“好,有请骰子王吴四宝。”费映屯大声吆喝道。
马上,翠微居前院一阵骚动,手下人搬来一张四方正正的八仙桌,二把八仙椅。
一个三十多岁,面色苍白,略显病态的瘦猴型男人,着一身绸缎长衫,手托着一个木盘,迈着八字步徐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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