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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坏人拿去给定北侯自己做

    宣于渊换好衣裳出来时,极受羞辱的粉衣姑娘已经愤然掩面奔逃而去。

    他抱着湿衣裳左右转头看了一圈,没看到多余的人心情不错,随手把湿衣裳往背篓里一塞,好奇道:“你刚刚跟那个大娘说什么呢?”

    “她怎么就跑了?”

    玉青时要笑不笑地瞥他一眼,淡声道:“眼眶里放了对葡萄么?”

    “人家看起来哪儿像大娘?”

    若是玉青时记得不错,那姑娘比她还小些呢。

    宣于渊不可置否地挑起眼角,从善如流:“那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想知道?”

    宣于渊不假思索地点头。

    “想。”

    玉青时笑得微妙:“那你去问她?”

    “不了不了。”

    宣于渊摇头摇得很果断,想也不想就说:“我看到丑人会吃不下饭,吃得少了就没力气干活儿,那你明天使唤谁去?”

    玉青时勾唇笑笑没理会他的贫嘴,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吧,奶奶和春草还等着呢。”

    宣于渊摸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视线从玉青时的背影上一扫而过,眼底跃起点点不可捉摸的碎光,少顷他突然就笑了。

    “好。”

    他俩一前一后入的家门,秦老太看到宣于渊身上的衣裳是换了的,满意得不行,张罗着吃过晚饭,甚至还拉着他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人一张嘴总是容易惹得玉青时炸毛,可若是花了心思想去哄谁欢喜,那当真是放个屁都要打扮成香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老太太逗得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玉青时在屋子里坚持春草白日写的大字,握着她的小手纠了纠不对的地方,懒得出去听宣于渊精怪,带着春草早早地就上了床准备休息。

    老太太忙了一日,又乐了半天,被宣于渊扶着进屋的时候,笑得腮帮子都泛着酸疼。

    她往玉青时在的屋子看了一眼,握着宣于渊的手小声说:“于渊呐。”

    “你是个实诚孩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有个事儿吧,我想问问你,你老老实实跟我说?”

    宣于渊学着她的样子把声音放低,笑得眼尾带弯:“您说。”

    “你……”

    老太太迟疑地顿了顿,声音比起先前更小了些,像是怕惊着谁,顺着和缓的夜风一字一字地灌入了宣于渊的耳朵里。

    “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在家里父母可曾给安排了亲事?”

    宣于渊本就是个人精,听到这话再一想老太太的诸多举止,心里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老太太这话正中下怀,算是撞到了心坎里。

    他面上笑意敛去几分,随之浮出取而代之的,就是说不出的郑重。

    他望着老太太暗含紧张的双眼,轻声说:“老太太,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若不是惦记着您家里的人,我又何必来此招人嫌?”

    “至于我……”

    “我孑然一身,身边清净得很,此时有喜欢的姑娘,可那姑娘不是就在您家里养着呢吗?”

    老太太眼里了然一闪而过,合不拢嘴地说:“好好好。”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哈哈哈。”

    宣于渊挑眉轻笑,说:“光是知道那可不行,迟迟待我冷清得很,您可得帮我想想法子。”

    老太太对他满意得很,可还是念着玉青时的面子,脱口就说:“自己想办法。”

    “迟迟不松口,谁也帮不了你。”

    她说完再掩饰不住笑,推着宣于渊往前走了几步,说:“赶紧去歇着,想什么办法也得等明日再说。”

    宣于渊一步三回头地对着她挤眉弄眼,忍着笑说:“您记得帮我啊!”

    “去去去!赶紧歇着去!”

    宣于渊美滋滋地回到自己的小侧屋,翘着腿在床上辗转半宿,赶在鸡叫之前翻窗出了秦家小院,入了后头的竹林。

    一声不起眼的口哨声响,竹林里就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唐林正要下跪行礼,宣于渊摆手示意他站起来,说:“你想个法子,往定北侯手中送个消息。”

    唐林茫然眨眼。

    “什么消息?”

    “就说……”

    “他寻了多年的女儿就在此处,设法把定北侯府的人引过来。”

    宣于渊一开始是想自己找机会跟玉青时挑破,顺便再找个机会把自己隐瞒的事儿跟玉青时说一说。

    毕竟假的就是假的,能瞒一时瞒不住一世。

    以玉青时的聪敏,就算是他一字不说,可再过些日子到了实在是没法瞒的时候,总会露马脚。

    他盼的是长久。

    早些找机会说透了,该认打认打,该认罚就认罚,等玉青时被隐瞒的窝火气消了,差不多也就能欢欢喜喜地带着她回汴京了。

    可这几日的接连试探下来,宣于渊突然就改了主意。

    玉青时对自己的身世绝对不会是一无所知。

    明知道自己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稍微往前一步就能改变的局面,她却怎么都不肯迈出这一步,处处都透着诡异的反常。

    他甚至能感觉到,玉青时不想听人提起除了秦家村以外的事儿,对别的也没有丝毫兴趣。

    她抵触直白至此,若是贸然提起,说不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倒打一耙还伤了情分。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当这个恶人,决定把这坏人拿去给定北侯自己做。

    等侯府来人把玉青时带回汴京,人到了他的眼前,纵然是再有天大的气,也能找着机会慢慢地消。

    反正人都到了眼跟前,还怕她跑了不成?

    唐林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被指派来跟着宣于渊。

    话虽然只听了一半,他联前想后脑中豁然一明,没多说废话,只是低声说:“是。”

    宣于渊搓着手指默了默,突然道:“最快的话,消息多久能到汴京?”

    “最快半个月。”

    “半个月……”

    “也行。”

    “对了,这事儿记得办得隐蔽些,别让不相干的人得了消息,省得一天扫尾巴打苍蝇的,虽是不痛不痒,可到底是恶心人。”

    定北侯和府中老太太虽是惦记着玉青时这个大孙女儿,可不见得所有人都盼着她能平安回去。

    别的高门大户家中一地腌臜龌龊,定北侯府也不干净,否则也不会惹来徐家那些恼人的苍蝇。

    宣于渊素来走一步看十步,也容不得半分多余的闪失,自然不愿再出岔子。

    唐林低声说了声好,不等抬头,眼前风声突动,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宣于渊就没了人影。

    他抱着胳膊靠在树干上抿紧了唇,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秦家小院的方向,呐呐道:“竟是定北侯府的血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