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师徒，几句对话，却好似在他们心窝子里狠狠插了一刀，不仅不拔出来，还狠狠转了转刀柄！
也不知为何。
他们明明和陈锋不太熟，可这一刻突然能和他完全共情了！
“不愧是师徒。”
不远处，金毛一脸的古怪，嘴唇动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未杀人，先诛心。”
银羽亦是感慨唏嘘道：“言语如刀，伤人无形！”
“有一说一！”
“老爷这师父当得很称职！”
眼见顾寒将一切都甩给了自己最心疼的棠棠妹妹，树苗子顿时不乐意了，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只动嘴不动手，徒弟打架，你看热闹……”
“你过于妄自菲薄了。”
天剑子瞥了它一眼，淡声道：“曾经的那些天选者，自然很难缠，可如今的这些，不过只是初生，还未成长起来，便是数量再多，也只能给师姐当磨剑石而已。”
说话间。
他长眉微微一颤，场间突然多出了千余缕绕指清风，只是一转，便化作了千余柄虚幻的细剑，悬在了一众天选者头顶。
不多不少。
一人一把！
“师姐的这些磨剑石，一个都不会少。”
瞬间！
一众天选者如临大敌，动也不敢动一下！
天选者再厉害！
眼前的光幕再无所不能，也绝对不可能在一瞬间把他们变成超脱境！
“师父。”
天剑子根本不理他们，又是看向顾寒，叹道：“您，真的准备好了？”
他很确定。
以顾寒的底蕴，就算不走极道之路，成就也会远远高过他，甚至能直逼曾经的苏云，除祂之外，不会有对手！
可……
一旦选择破九极境，就很难说了。
顾寒很淡定。
“就我自身而言，自然是准备好了，不过么……”
目光一转。
他又是看向了那高渺无垠的虚无之上。
月余之前。
自他感应到第九极境的破境契机开始，那九道巍峨如山岳的身形便以一个极特殊的方式出现在他的感知内，不曾动过，也不曾消失，一直持续到今日。
可……
他的目光却直接略过了前九道身影，落在了最后一道上面。
“因为准备得太充分，反而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有人在给我挖坑。”
坑？
天剑子一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哈呀呀？”
树苗子顿时不乐意了，故意大声嚷嚷道：“老爷做人到底是有多差劲，才能让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千方百计地想要谋害他？可惜了……”
说着。
它猛地一捶手，一副我有心帮老爷，却无力回天的表情。
“若吾剑七尚在！”
“焉能让老爷往坑里跳……”
顾寒没搭理它。
“雨疏。”
目光一转，看向冷妹子，他笑道：“你怎么看？”
“避不开吗？”
“在必经之路上的坑，除非我放弃，否则必然是要踩上一脚的。”
“……”
瞥见他的表情，冷妹子思忖半瞬，突然笑了，轻声道：“所以，你其实有了解决的办法，对吧？”
“雨疏！”
顾寒感慨道：“终究还是你最了解我！”
刚说完。
场间的温度突然上升了不少！
“跟大师姐一样懂我！”
顾寒目不斜视，脸上带笑，找补得行云流水，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刹那间。
场间的温度又恢复了正常。
“老爷！”
“什么办法？细说一下？”
树苗子一脸的好奇，凑了上来，一拍胸膛，傲然道：“您太久没见我，很可能不知道，我已找回两世记忆，见识眼力今非昔比，完全有能力，也有资格，更有责任帮你把关……”
“也没什么。”
顾寒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个非常规的办法，超出这条路规则之外的办法，一个连设计这条路的人都没考虑到的办法……而已。”
“这……””
树苗子听得直挠头：“怎么听着……像是作弊呢？”
“错了。”
冷妹子瞥了它一眼，淡淡道：“不是作弊，只是智慧的体现。”
树苗子：“？”
“作弊怎么了？”
顾寒随手给了树苗子一巴掌，冷笑道：“他能给老子挖坑，还不许老子用点非常规手段了？”
“是是是！”
树苗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可依旧不忘了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
“一切小心。”
冷妹子看着顾寒，认真道：“这一次，我们都……”
刚说到这里。
眼前那片灰色的光幕突然变得血红一片，狗子身上亦是蒙上了一层血色，比先前发现那个宿敌时还要红了太多！
【警告！】
【警告！！】
似察觉到了，狗子的身形瞬间溃散，重新化作了一枚枚符文，汇聚成了一行行小字，字里行间带着极大的惊恐之意。
【尊敬的……】
“重点！”
【那个危险！那个潜伏同类，那个我都无法战胜的存在，他……出现了！】
冷妹子眉头微蹙。
先前她一直按兵不动，没有立即对这些天选者进行清扫，便是因为这个潜伏起来的危机！
“他，在哪？”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剑子鬓角的发丝突然动了动，似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看向了不远处。
第三个发现不对的，是顾寒！
他也是朝不远处看了过去，赫然发现，原本早已成了一片废墟的地面上，突然多出了一块……农田！
农田不大。
按照凡间的算法，只有二亩不到，可农田虽小，里面的庄稼却长得极为茁壮，一眼看去，青青绿绿，迎风轻轻摇摆，煞是喜人。
可……
没人过多关注这片庄稼，反而纷纷看向了那个在田里挥舞着锄头除草，腰身略显佝偻，头发白了大半，满手老茧的农夫！
包括天剑子！
包括那条符文狗子！
没人觉察到这农夫，这片农田是怎么出现的，似乎……他们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咦？”
“欸？”
“恩？”
场间一片静悄悄，唯有树苗子，看到农夫的刹那，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挠挠头道：“这老头儿……有点眼熟啊……”
似觉察到众人的目光。
农夫动作一顿，拄着锄头，也不回身，突然唏嘘感慨了起来。
“唉。”
“一代不如一代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