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蛊!
刘如意紧锁眉峰,
一脸不解,
“依靠君异之言,看来汾阳城的疫病并非是天灾,而是有人蓄意制造的人祸,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董奉咳嗽了两声,
缓缓道,
“王爷,小人学医多年,见过各种症状的病人,却从未见过汾阳城这类的病状,不管何种病症都是有迹可循,用药可窥一二。”
“唯有虫蛊之病,药石难解,无迹可寻,令药师无处着手,小人也只在古籍之上才窥见过虫蛊之病。”
“此病最初爆发于杏花村,小人推测,应该是有人在尝试,待他熟悉了这虫蛊之法,才选择在汾阳城使用。”
“这虫蛊感染人的媒介便是水,其人将虫蛊卵施加在水源之中,其卵肉眼不可见,如果食用生水,人便会染上虫蛊。”
听罢,
刘如意露出了骇然之色,
如果董奉的推测成真,
那这便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尽管还不清楚目的为何,
但对方的图谋绝对不小,
一时间,
他心中千思百绪,
竟然生出一丝寒意,
臧洪亦是惊慌,
他不解道,
“神医,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水源是传染的源头,那人数应该不止如今的三千人。”
“臧大人,对于虫蛊之法我也不甚了解,大多都是猜测,也许虫蛊的数量有限,也许服下蛊虫并无害,另需唤醒蛊虫的办法才会致人死亡。”
刘如意见董奉身体尚虚弱,
劝说道,
“君异,你才醒来,还是喝一些羹汤,休息休息,此事我们明日再商议。”
说罢,
他带着臧洪离开,
令人妥善照顾董奉,
出了门,
只见院内叶子落了一地,
晚风寂寥透着凉意,
刘如意遥望星空,
感觉并州的局势越发扑朔,
就想这漆黑的夜幕一般,
“子源,你是汾阳城主,对于城内的情况最是清楚,此事若是人为,你认为对方应该是什么人?”
臧洪愣了愣,
沉思起来,
片刻才缓缓道,
“王爷,属下不敢随意揣测,眼下匈奴人与我军在前线剑拔弩张,司隶、冀州也是乱成一锅粥,并州有各方势力的人马在暗中活动。”
“不过根据神医所言,虫蛊是川蜀苗疆之地的技法,那五斗米教的门人最为可疑,毕竟我不久前才抓了他们的祭酒。”
“五斗米教?此事我为何我曾听闻?”
见刘如意冷峻的眼神投来,
臧洪急忙解释道,
“王爷,这只是一件小事,故而属下未曾上表,直接处置了。”
“说来听听,五斗米教到底干了什么事?”
听到五斗米教,
刘如意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张鲁的五斗米教,
汉代可是一个不小的民间教派,
尽管比不上张角的太平道声势浩大,
但在川蜀也有不小的势力,
想当年张道陵学道于鹄鸣山中,
后创立五斗米道,
如今传下来应该是第三代,
比起太平道如流星般的出现陨落,
五斗米教在川蜀可谓根基深厚,
刘如意想不到五斗米教的手怎么会伸得如此长,
竟然从益州扩张到并州,
大有效仿太平道起事的架势。
“王爷,五斗米教是半年前才来汾阳城传道,起初属下并未在意,不成想才半个月的功夫,他们居然号召到三千多信徒,还要修建道观供奉天师。”
“属下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且五斗米教与太平道的行事如出一辙,想来所谓天师亦是如同张角的妖道。”
“恐五斗米教的妖人蛊惑人心,危害汾阳城,属下率领三千精兵捣毁了他们的道观,遣散信徒,还将一众祭酒、鬼使头目统统抓了起来,关在府衙里。”
听闻臧洪之言,
刘如意感觉此事与五斗米教门人却有关系,
否则未免也太巧合了,
五斗米教刚刚被臧洪打压,
没多久杏花村就出现疫病,
现在还差点波及到整个汾阳城,
只是天色已晚,
他无法细究,
翌日一早,
刘如意领着董奉与臧洪一同来到城东的隔离大营探望病人,
安抚陷入惊慌的人心,
一路上,
他看到平日应该熙熙攘攘的街道变成寂寥冷清,
除了巡防的将士,
别说行人,
就连阿猫阿狗都没有一只,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俨然一座鬼城。
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
刘如意叹了一口气,
吩咐道,
“子源,这并非是普通的疫病,你的处置太过,反而令汾阳城百姓更加惶恐,君异既然说病原在水中,禁出行也无济于事,总不能让百姓不吃水了。”
“赶紧令人撤去各个大街的关卡,放百姓出门,另外贴出布告,说官府已经找到了病症的症结,让百姓不得在饮用生水。”
“诺!”
臧洪抱拳领命而去,
刘如意则带着其他人进入隔离大营,
说是大营,
不过是上百顶帐篷搭起来的据点,
专门用于收纳病人,
外面是一圈一丈多高的木头篱笆,
四处都有军士看守,
恐怕连一只苍蝇也逃不出去,
大营里,
有男女老幼的感染病患,
常常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
他们有的人咳嗽不止,喃喃自语,
有的人双眼无神,面色苍白,
几乎都是一副颓唐模样,
见到锦衣华服,
一群护卫护送进来的刘如意,
他们双眼放光,
潮水般齐齐涌了过来,
跪在地上,
高呼道,
“大人救命!”
“俺上有老母,下有幼子……”
“求大人派医师进来给我们看病,我们不想活活等死。”
不过刚刚靠近,
护卫便将他们用兵刃隔开,
高声斥责,
“滚开,你们这些贱民别靠近王爷。”
“退下,这都是我大汉百姓,岂能视他们如草芥。”
刘如意喝退护卫,
上前扶起了一名老者,
宽慰道,
“放心,本王绝不会弃大家于不顾,杏林神医董君异的名声想必你们都听过,我专程请他来给大家看病,一定能够治好你们身上的疫症。”
未料到他的一番话尚未说罢,
老者忽然激烈咳嗽起来,
一口鲜血喷涌,
喷吐在刘如意的胸前,
将衣襟染红,
“老先生!老先生!”
在他的呼喊下,
老者一蹬腿,
倒地气绝,
一时吓坏了四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