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郡,
中阳城南部五十里左右的通天山附近,
周家庄坞堡,
此地原本是西河大族周氏建立的坞堡,
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
并州之地远离王土,
靠近北方异族,盗匪猖獗,
故而世家大族都有修建坞堡的习惯,
以坞堡为中心,
地方豪族会雇佣佃户耕作,
豢养乡勇安家护院,
虽然说按照大汉律法,
私蓄兵甲,按律当斩,
但灵帝都公开卖官鬻爵了,
自皇帝以下,官吏难有不贪,
只要收到钱银,
地方官吏都会对豪族的犯禁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匈奴叛乱之时,
这些藏有大量粮草的坞堡俨然就成为了避难所。
胡才本是通天山上的匪寇,
手下有数百兄弟,
他早就眼馋于富裕的周家庄,
自郭泰在白波谷起事之后,
胡才率先响应,
十余天功夫,
借助白波黄巾的名义,
他聚集了两三万流民,
直接攻占了周家庄的坞堡,
屠尽上千人,血流成河,
坞堡墙头至今还垒着成排的白骨头颅。
拒绝了郭泰等其他几名白波黄巾渠帅攻打离石城的邀请,
胸无大志的胡才偏安一隅,
正当他与妻妾寻欢之际,
手下忽然传来急报,
“渠帅,先锋军的廖化与杜远回来了。”
胡才大喜道,
“他们可打下了中阳城!”
“没有,只有他们两人回来,后面还跟着七八千汉军骑兵,上面打着云中王刘氏旗号。”
面色铁青,胡才怒道,
“廖化居然背叛了我,将汉军引到坞堡,叫人随我出战。”
另一边,
刘如意正在坞堡外围观望,
一丈多高的外墙算不上坚固,
若是强攻,
根本撑不过几轮攻击,
把守城墙的士兵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看上去面黄肌瘦,
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廖化,这就是胡才的白波军,他对待手下也不过如此。”
“禀王爷,这些人虽然吃不饱,但是依靠胡才,至少不会饿死,每天都有稀粥救济。”
“哎,实乃我之过也,身为并州牧,却无法让并州百姓有果腹之食,立身之地,待平定白波之乱,我必定表奏天子,免除并州三年赋税。”
刘如意话音落下不久,
坞堡的城门大开,
胡才骑着高头大马,
领着一众亲兵出来
他一对鼠目左右张望,
见汉军骑兵军威强盛,
心中不由畏惧,
谦卑谄媚道,
“小人胡才,久闻大汉云中王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不知道王爷率兵来此,有何贵干?”
常言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
刘如意看不上胡才这等人物,
但知道像他这种势利小人最擅长审时度势,
只要方法得当,最易降服,
于是笑道,
“胡渠帅,本王为平定白波黄巾之乱而来。”
“本王听说胡渠帅是一位仁义豪侠,收留四方流民,劫富济贫,特来一见,希望胡渠帅能够弃暗投明,率部归降我大汉。”
“只要尔等投诚,本王可以赦免尔等先前所犯一切罪过,并封胡渠帅为讨逆校尉,为大汉效力。”
此时,
廖化与杜远不失时机的劝说起来,
“渠帅,王爷诚意而来,不欲西河再起兵戈战事,请您以手下兄弟和西河百姓为念。”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能够在王爷麾下效力也不会辱没渠帅威名。”
闻言,
胡才陷入了犹豫,
迟疑道,
“小人此前犯下诸多过错,王爷当真不计较?”
刘如意并非道德圣人,
只要胡才投诚,
他才不管这家伙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生逢乱世,人命贱如草芥,
“胡渠帅放心,本王当着众人之面立誓,只要你率部投效,保证既往不咎,况且现在是用人之际,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刘如意说罢,
又指向了远处道,
“胡渠帅,你可看见了那面旗帜!”
“如有虚言,犹如此旗。”
话音落下,
他抽弓搭箭,
“嗖”的一声,
箭矢激射而去,
将三百步远高挂着的白波黄巾旗帜射落下来,
一时间,
汉军将士身为大震,
齐齐高呼道,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在全身甲胄的玄甲重骑之后,
赵云令龙胆轻骑摆出玄襄之阵,
拖着树枝左右奔驰,
卷起漫天烟尘,营造出万马奔腾之感,
胡才心中一颤,
知道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不是对手,
急忙道,
“王爷箭术无双,小人佩服,小人愿意率部归降。”
这一手先礼后兵,恩威并施的手段,
让胡才收起小心思,干脆的投降。
为了安抚刚刚归降的胡才,
仅仅带了李存孝、赵云,
以及三百亲卫,
刘如意便进入了坞堡,
这坞堡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大土城,
容纳两三万人实在有些勉强,
胡才令人扩建了数次才有今日的规模,
内部随处可见老幼妇孺,
“胡才,坞堡之内储粮多少,人口多少?”
露出窘迫之色,胡才开口道,
“王爷,实不相瞒,小人坞堡里的粮草不足十万石,人口却有三四万人,壮年男子将近半数,就算每天只吃两顿,要不了一个月,也要回到啃树皮,吃野草的日子。”
“我已经令人重新耕种荒废的田地,可远水不解近渴,所以才着急令人攻打中阳城,抢夺粮草。”
“郭泰的处境想必和我差不多,否则他们不会集结所有兵力攻打离石城,匈奴人走时,将所有粮草辎重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就放火烧掉。”
“此前郭泰攻下的皋狼与蔺县根本是两座荒城,除了残垣断壁就是尸骸白骨,我等之举皆是为了活命啊,王爷。”
胡才虽然是为给自己的罪行开脱,
但是所言并非夸大,
眼下西河郡除了离石城、中阳城等少数城池,
以及一些世家豪族的坞堡,
基本都是荒芜土地,
十余万流离失所的流民要活命,
刘如意也能理解他们聚集成寇的行径,
“粮草之事你不用再担心了,我自会从太原调集粮草过来救济。”
在收编胡才部队之际,
中阳城方向传来了姚广孝的急报,
“离石城遭到郭泰等人的猛攻,陷落在即,郡守崔均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