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还在纠结要不要下车帮郑纯一起找找盒子，后座突然传来一声：“开车！”
这是……要丢下郑纯？
傅津言的车还停在对面呢，他们这个时候走了，岂不是给了傅津言机会？
江穆再度硬着头皮提醒：“顾总，这都半夜了，把郑小姐一个人丢在这……不好吧？”
顾十殊：“那你下去，陪她一起！”
江穆：“……”
而此时，车外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是郑纯一脚不慎，踩空从路边滚下去了。
毕竟是认识的人，江穆下意识地就想要下去帮忙。
可后座的人眸光如刃盯着他，令江穆半点不敢动弹。
江穆：真这么狠心？外面那位真出了什么事，他不心疼？不后悔？
另一辆车里，傅津言早已经冲下来了，眨眼间就到了郑纯身边，上下查看之后依旧不放心，紧张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路边的坡并不陡，路基也不是松松垮垮的那种。
按理说郑纯的手机开着手电筒，她不应该会滚下去。
所以……郑纯是故意的。
但她是想看看顾十殊会不会下来救自己，结果傅津言冲这么快！
幸好周围一片漆黑，遮住了郑纯脸上大半的尴尬，她低声回道：“我没事。”
两人回到大路上，傅津言自然把她往自己的车子那边带，但郑纯却停下了脚步。
顾十殊的车还开着车窗，她一眼看去，就能看到顾十殊线条紧绷的侧脸。
郑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找回来的盒子，随后走到顾十殊的车旁，从车窗伸手进去，再次把盒子递给他：“我知道你生气，但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
顾十殊：“我不想听。”
郑纯：“你想听。”
顾十殊：“……”
江穆在车里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郑勇士，猛啊！
他跟在顾十殊身边这么多年，除了郑纯，还没见过第二个把顾十殊气成这样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最后，郑纯更是直接从里面打开车门，然后麻溜地挤了进来。
顾十殊气得面色跟夜色一致，抓着郑纯的手就要把她扔出去。
然——
眼角的余光瞥到还站在外面的傅津言，他又停下了动作。
明明是傅津言下车把郑纯救上来的，但郑纯对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一事实让顾十殊心里的怒气消退了一些。
他没有再赶郑纯下去，而是吩咐江穆开车。
随着他们的车子离开视线，傅津言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握紧成拳。
……
人的气场是跟随心情变化的，郑纯明显觉察到，身边的人好像没之前那么生气了。
然而——
顾十殊没再把她跟傅津言扯在一起，却问她跟薛自行是什么关系。
郑纯：？？？
他这是什么意思？听着怎么好像怀疑自己跟薛自行之间有什么？
见她不做声，顾十殊顿时笑得有些讽刺，“看来薛自行的白月光，还真的是你。”
郑纯：？？！
薛自行可是拿着小叙逼自己跟他旧情复燃的人啊！
当然了，这一点郑纯是不会告诉顾十殊的，要不然又得牵扯到小叙，她没法解释。
所以，纠结了几秒之后，郑纯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跟薛自行……的确有点关系。”
虽然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顾十殊的脸色立刻往下沉了一分。
郑纯连忙表忠心：“但我不会喜欢他的，我的心都在顾总身上！”
“咳——”一直假装自己不在的江穆，突然被口水呛去，猛地咳嗽了一声。
顾十殊抬眼，“你要是觉得坐车里不舒服，就下车走着回去吧。”
江穆：“……”
你俩打情骂俏就打情骂俏，能不能不要殃及池鱼？
好在后面两人都保持了沉默。
把他们送到家之后，江穆火速闪人。
顾十殊不肯再去郑纯家，那郑纯就去他家。
“我让你进来了吗？”顾十殊挡在门口，一脸的倨傲，口吻也极度不友善。
郑纯自知理亏，可怜兮兮道：“我刚才摔疼了。”
顾十殊满眼冷漠，就差在脸上写一行字：你摔死了也跟我无关。
又来了。
一会儿表现得在意，一会儿又恨不得把自己推到千里之外。
总是这么忽远忽近。
郑纯今晚的心情其实很不好。
一来是说好了要陪他过生日，但是失约了。
二来则是担心小叙的身体。
虽然离开的时候小叙已经退烧，也安稳睡下了，但还是担心。
她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片阴影，“顾十殊，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郑纯摇摇头，声音很低，“有时候我觉得你还在意我，但有时候又觉得你恨我。”
顾十殊不接话。
郑纯继续往下说：“我想跟你和好，可你身边一直女人不断，你明知道这样会让我难过，但你还是这么做了，这些故意为之的伤害，你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那你后悔吗？”
“什么？”郑纯一下没跟上他的节奏。
走廊里的声控灯这时灭了，屋里也没有开灯。
两人所在的区域只有走廊尽头从窗户倾泻进来的一片月光，清冷的光亮让人心情也愈发低落。
顾十殊的脸上没有表情，本就漆黑的眸，此时更加不可窥探。
郑纯只听到他用难以捉摸的声音问：“当初你故意伤害我的时候，你有想过今天吗？你现在后悔吗？”
“我说我后悔了，你信吗？”
四周一片死寂，彼此的耳边都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交流过了，即使……互相都在试探。
郑纯依然无法确定，顾十殊对自己是否还有一丝丝的在意。
而顾十殊也不知道，郑纯的心里，究竟藏着谁。
沉默如洪水般肆意蔓延，将两人的心都彻底淹没。
片刻之后，顾十殊往后退了一步，似要关门。
郑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不回答还要把自己拒之门外！
她猛地抬手，挡住即将要合上的门板。
寂寂夜色中，顾十殊的眼神如有实质般落在郑纯的身上，令她瞬间就感受到了压迫。
可郑纯没有后退，反而说了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我例假延迟五天了。”
换言之，她有可能怀孕了。
顾十殊直接瞳孔地震，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