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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却没想到薛妩真有希望还活着,哪怕冷清如他也忍不住急声问道:“知道是什么人打探的吗,有没有人看到过那女子容貌?”

    姜成摇摇头:“没有,石安说码头上的人说,那些打探的人只是途径雍安,看模样也是随口一问,在那里只待了不到一日就离开了,那之后也没人再打听过此事,不过倒是有人说,打听消息的那些人像是京里头的人,穿着富贵,说的是官话也是京中的口音。”

    沈却神色微敛,京中的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薛妩当日落水之后极有可能被路过那附近的京城人士给救了,而且雍安离薛妩落水的祁镇已经有些距离,且一路是逆水北上,不可能是薛妩自己在水中飘到那附近的。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打捞她的人在北上,顺便打听她身份。

    那是不是意味着,薛妩有很大可能已经被人带回了京城?

    沈却想到这种可能脸上就是一喜,他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唯独在薛妩的事情上愧疚难安。

    若薛妩活着,他便能坦然面对薛诺,只是……

    他脸上喜色一顿,这偌大的京城,要怎么去找一个女子?

    最重要的是,薛诺曾说她跟薛妩最初的打算便是要借着扈家入京,薛妩也知道她的打算,那她如果真的已经到了京城,当日漕运的事情闹的那般沸沸扬扬,哪怕留在后宅按理说也应该能打听到祁镇的事情,甚至能打探到薛诺下落才对。

    可她一直没有现身……

    姜成问道:“公子,薛妩的事…要告诉跨院那边吗?”

    “先不忙。”

    沈却迟疑了下就道,“阿诺一直以为薛妩已死,现在告诉他,万一那不是薛妩……”

    虽说有可能是,可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事有万一,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薛妩落水后薛诺发疯的模样。

    薛诺好不容易才能暂时按捺住薛妩的死,要是给了希望又破灭。

    他怕薛诺会再疯一次。

    也怕她受了刺激会不择手段对付成国公府。

    “你传信给石安让他不急着回京,继续沿着雍安一路北上打探消息,看看还能不能打听到点儿什么,你这边也去京中各家探探,看有没有谁家近三、四个月内带过容貌姣好的陌生女子入京。”

    顿了顿,想起薛诺和那个王大曾经形容过薛妩的容貌,他说道,“顺便去查查这段时间京中那官宦富庶人家,有谁家中纳妾娶妻的,或是京中那些寻欢之地有没有突如其来特别美貌之人……”

    姜成愣了下:“您是说……”

    薛妩有可能入了欢场?

    沈却抿抿唇,不怪他将事情想的最坏。

    那薛妩若真活着又在京城,却一直不来寻薛诺,要么就是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被限制了自由。

    她落魄断腿故意遮掩时尚且能引人垂涎,甚至让柴春华不惜当街强抢,那容貌恐怕不会比如今的薛诺要差。

    这般人,谁也不知道落难后会遇到什么。

    姜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沈却说的话放在了心上:“我待会儿就让人去打听。”

    见沈却心事重重,他说道,

    “您也别太担心,断腿落入陵江都能被救,那姑娘定是福大命大的,而且如今这般总好过之前半点消息也没有,您将石安他们留在江南这么长时间也没白费。”

    沈却扯了扯嘴角,低“嗯”了声。

    眼下的确比全无消息要来的好。

    因着薛妩的事情,沈却心中杂乱好歹暂时平复了些,满脑子乱七八糟暂时压了下来。

    他带着孟德惠写的那张物册去了东宫,太子看到后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哪怕早就知道姑姑当年是被冤枉,可当真看到那物册和当年“查抄”出来的东西天差地别,甚至不及十一,太子心中也遭了重击。

    “怎么可能……父皇他,他怎么能……”

    太子紧咬着牙根时面色难堪。

    当年永昭公主享乐奢靡,擅权贪贿,强占民脂民膏欺压百姓,私吞朝廷银钱。

    这是她除去谋逆和弑杀朝臣之外最大的罪名,也是引得百姓群情激奋甚至谩骂诅咒恨不能掘其尸骨噬其血肉之事。

    永昭公主府查抄之后,据说光抬出来装着金银珠宝箱子就摆满了整个皇城主街,那田地铺子的契书更装了无数箱子,那些东西后来更是入了皇库的,也是天庆帝亲自过目点头,甚至有户部亲自清算过的。

    太子没有怀疑孟德惠说谎,也不觉得薛诺会在这种事情上面糊弄他们,可如果这物册上所写的是真的,当年那查抄的册子和经皇帝过目入库的东西又是什么?

    若非得了上头示意,甚至是有人替他扛着,孟德惠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卖弄他的算学以那般夸张的数目报进宫中,否则若宫里较真,他哪来的东西去填其中空缺?

    沈忠康和太子麾下几人看到那物册时也是沉默至极。

    任谁都难以相信,谋逆之事尚未查清之前,却先掀出皇帝、朝臣联手栽赃的事。

    “这简直……简直是荒谬!!”刑部尚书伍金良忍不住低骂出声。

    沈忠康哪怕老成持重,这一瞬也是难以忍住嘲讽:“一朝摄政公主,掌朝中大权万万人之上,区区三万银钱就是擅权贪贿,呵!”

    何其悲哉!

    太子看着那纸脸色变化不断,对天庆帝也是失望至极,那是他父皇,他曾经以为是天神之人,哪怕这几年二人嫌隙颇深,父皇也逐渐昏聩喜欢弄权,他也未曾如现在这般对他失望透顶。

    那是姑姑,是亲手辅佐父皇登基,替他平定天下的人,他也能如此,这也叫太子越发坚定了某些东西。

    太子深吸口气,将那张纸小心收了起来,这才抬头看着沈却道:“薛诺让人进了诏狱?”

    沈却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说薛诺让人换了孟德惠出去又将人送回的事情。

    不论是偷盗大理寺令牌,还是能随意进出诏狱的本事,这些都太过让为君者忌惮。

    如今太子用得上薛诺或许没什么,可万一将来太子上位……

    沈却默认了太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