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初华跪得端正,双眼轻阖,不再过多解释。
常年来养成的高傲性子不允许她像个卑微的失败者摇尾乞怜。
她已经将自己所有要表达的意思全都说明了,重复多次就显得她贪生怕死。
她认错,但她不服,她也没有派人袭击老九,是她的责任她不逃,不是她的冤债她不扛。
“好,乐初华为一己私利,预谋伤害亲生手足,以获取侯家权利,破坏侯家团结,为侯家名声抹黑,按照侯家家规,取消其在侯家诸多产业内职权,降低其继承侯家产业的继承顺位,杖罚十五。”
在听到杖罚十五的时候,侯玖琛的眼皮不禁跳了跳。
去年她去乐家老宅玩的时候,因为踢倒了外公的墓碑,惹哭了老夫人,结果被侯老爷罚了五大棍子!
侯家家法,那可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用的龙骨啊!
五棍子,打得她两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大姐这次罚的是她的三倍!
侯玖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背脊骨发疼。
然而跪在厅中央的乐初华在听到自己的处罚之后,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很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爸,小初已嫁给我年家,是我年家的人,若爸执意要罚小初,请让庭岁代她受罚。”
年庭岁从一旁走到乐初华身边,向来狠厉的脸庞在面对侯家家主时,也稍微收敛了神色。
“小初是我的妻子,她有过错,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好好的引导她。这次除夕宴上的半兽族,也是我带进场内的,我也有一半责任。”
年庭岁想扶乐初华起来,可倔强的她并没有领这个情,没有父亲的命令坚决不起身,于是年庭岁只好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在年庭岁站出来的那一刻,乐初华并没有一丝半毫的触动,她仍旧以为自己这个丈夫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罢了。
可直到男人在她身边跪了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年庭岁可是年家的家主,根本没必要为了那点面子而当众下跪。
他……是认真的?
侯老爷当然不可能罚年庭岁,哪怕他是自己的大女婿,也不好拿侯家的家法来惩罚他。
就在侯老爷准备无视年庭岁的请求,叫人去取龙骨时,年庭岁急忙继续补充,“我们可以提供半兽族以及长老会的情报,还请侯老爷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常年被人称为冷面阎王的年庭岁,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慌乱。
年家在古族圈子里的声望并不好,因为他们的祖先曾被视作凶兽,是不祥的象征。
年庭岁从小就因为血脉的关系而被其他古族疏远,从而也养成了冷面冷心的性子。
直到侯家光芒万丈的嫡长女突然找到他,向他提出联姻的请求时,他的世界才发生了变化。
他曾问过乐初华,为什么会选择他?
她说,因为你干净。
在别人都说年家是不祥的污秽时,只有乐初华一人说,他干净。
年庭岁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跟乐初华在婚后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夫妻关系,却又恪守着夫妻之间的义务。
结婚三百年,哪怕中间有不少女人因为权势与财富想要攀附上他,巴结他,诱惑他,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
因为他记得,在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曾说过,他干净。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让他时刻记得保持自身的干净,就好像如果不这样,他就没有了存在价值一般。
哪怕他知道,乐初华所说的“干净”仅仅只是指他的古族血统而已。
侯老爷听到年庭岁的请求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风雅,林风雅连一丝思考都没有,直接挑眉给了侯老爷一个眼神。
“好,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老大的杖罚暂时先搁着,如果你们给的消息有用,杖罚可免……但职权取消和继承顺位降低必须执行,即日起效。”
侯老爷宣布了最后的决定,家庭会议结束,年庭岁扶着乐初华带着三个女儿从休息厅后门离开了宴会厅,一家人的背影十分萧瑟,跟他们到侯家来时大相径庭。
跨出门槛前,年家大女儿年静夕回望了还坐在厅内的凤纲逸一眼。
那一眼非常的诡异,像讥讽又像怨恨,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待凤纲逸想再一次确认时,年家人已经走远了。
侯老祖宗还坐在上位没动,其他侯家人自然不敢先离场,直到侯老爷明说他们可以退下时,几人才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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