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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黑狗(中)

    当一个不算麻烦的麻烦找上门来的时候,erik正在看charles给他写的邮件,并且斟酌着每个字眼,好给予一个像样的的回复。

    但是很显然,这不是份很美好的邮件,因为坐在他旁边,拿着叉子和欧姆蛋较劲儿的他的宝贝女儿nina,正悄悄地把眼睛往电脑屏幕上挪,那双人见人爱的蜜糖色眼睛滴溜溜转着,看一眼屏幕,再看一眼爸爸,看一眼爸爸再看一眼屏幕,却因为认字不多,有些词语并不认得,所以没能搞明白她爸爸为什么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erik没能注意到女儿的偷看,他正在心烦气躁,就因为这份邮件,来自charles的邮件。

    这篇幅不长,生词却足够多,叙述足够精密的邮件,以一种不是很平和的口吻,给他讲了一个跌宕起伏,震撼人心的故事——charles的儿子harry,在魔法学校学习时,从一把被人下了诅咒的飞天扫帚上摔了下来;然后,在那所魔法学院的校长上门送了两件魔法物品后,这十一岁的孩子就和一位叫peter的极速者的护送下,进行了一趟令erik看不太明白的时间旅行,并且直面那该死的,想要谋害一个十一岁的男孩的人,变种男孩和黑魔法巫师之间展开了一场较量,令charles骄傲的是,这场短暂较量结果是巫师逃之夭夭……

    听起来可真像某部畅销幻想小说,但那不是重点。

    对erik来说,重点就是那个该死的hogwarts,居然敢这样对待harry?他们就这样把charles的宝贝儿子,随时置于危险之上?

    也许最初他跟charles就不该在商议最后同意harry去上什么巫师学校。那孩子明明天赋异禀,能力罕见,且被charles教导地足够好,他明明可以不用去当什么巫师,就能令charles自豪。

    erik可想而知,知道了这些事情并且不得不接受的charles,心情有多么糟糕。如果不是charles说,事情已经成功解决,erik几乎想直接回美国,立刻马上就回。

    “爸爸?”

    等erik看完这封邮件时,他发现nina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宝贝?”erik搂过小姑娘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爸爸?”nina仰着脑袋问,“我看到了charles叔叔的名字。”

    “对,charles给我写了邮件。”erik把电脑合起来,“你的早饭吃完了吗?”

    “爸爸,我喜欢这家店的焦糖松饼,”小姑娘晃荡几下腿,“我们下次可以再来这里吃吗?”

    “当然。”erik说,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动作停顿了下后,才低头问正在擦嘴巴的nina,“nina?”

    “什么事,爸爸?”nina抬头眨眨眼问。

    erik扶正她脑袋上的兔子发卡,问:“如果我说,圣诞节我们去charles家过——”

    “爸爸,那太好了!那就是说我可以和harry一起过圣诞节,是吗爸爸!”

    nina高兴地扑进她爸爸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眼睛闪亮亮地,“是吗爸爸?是吗是吗?”

    “是的宝贝,”erik说,“你的外公外婆今年去了拉斯维加斯旅行,所以我们可以去charles那里过圣诞。”他拍了一下女儿,“既然吃完了,那么你可以去门外喂鸽子了。”

    “你会告诉charles叔叔和harry,我们会去跟他们过圣诞节吗?”nina期待地问。

    “是的,我会,”erik匆匆点头,“我是说,我现在就写邮件和他们说。”

    “抱歉,打扰一下,先生,”正在父女两个人决定圣诞计划的时候,一名服务员用托盘拿着一杯酒过来了,“这杯酒来自于那边那位慷慨迷人的女士。”

    erik不免皱起了眉。这不是说在他妻子病逝后,没有女士青睐于他——但是他本人是拒绝任何搭讪的,那在他结婚之前就是这样,在有了nina后更是如此。

    “这个颜色真漂亮,”没有喝过酒的小姑娘看着那杯有着几个绚烂渐变色的鸡尾酒,羡慕地道,“我可以喝它吗?”

    “不可以,宝贝。”erik把这杯酒拿开,示意服务员拿回去,“请代我说谢谢,但是很遗憾,我不喝酒。”

    nina扁扁嘴,见状只好遗憾地奔去门外和白鸽子相亲相爱了。erik一点也不担心她,如果有人想对她不轨,鸽子们会保护她的,附近的所有动物都会保护她的,而且erik早就打听好了——附近可是有一个动物园的。

    他重新打开了电脑,对着空白的回信处冥思苦想该怎么开头。

    亲爱的charles,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不,这样太平常了,charles告诉他这一切,应该是希望他和自己一样,把这件事情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而他确信自己确实也这样做了。erik这样坚信着,如此揣摩着千里之外的charles的心情。

    我的老朋友,看到你那糟糕的情况,我不得不问……不,这种繁复的腔调erik觉得自己无法掌控,这是charles的慰问信开头,不是erik自己的,他不想让自己的信件变成风格多变的奇怪玩意,或者另一件足够被拿来嘲笑的东西。

    那么直接这么写:charles——

    不。erik再度否决了。这样听上去是他的风格,却太冷酷无情了。

    erik把电脑推远,对自己思绪杂乱的大脑叹了口气。给charles写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苦恼怎么回信对erik自己来说,也绝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这还是很艰难,因为erik知道,这是自他们的生活平静许多后以来,第一次,charles难以忍耐地冲他倾诉自己的烦恼与苦楚。

    这是很特别的,erik对自己说。

    一直以来erik都把自己陷入了各种麻烦之中,而拯救他的往往是charles,精明,体贴,善解人意,对所有人都宽和无比的charles,在他的劝导和努力下,erik这才过上了说不上美满,却也足够幸福的日子,他甚至有了nina,他的小天使。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了erik面前——他有那么一个机会,去宽慰烦恼不已的charles,然而等他决定去做这件事时,发现这简直艰难极了,也许对erik来说,去打爆美国总统的头,也比给charles写一封宽慰信简单。

    正在他反复推敲字眼的时候,一只充满高级香水味,涂抹着亮丽指甲油的女性手臂挽住了他的脖子。

    “要喝一杯吗?”那女人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滚开。”erik毫不犹豫地回复。

    “——哦,几年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很难有人轻轻松松地让erik把不满给咽了回去。但是毫无疑问,当这个女人转到他面前时,她绝对就是那种人。

    一个女人踏着细细的高跟鞋走到了erik面前,长长的金色卷发和她的蓝眼睛一样耀眼,姿态优雅,身材火辣,那白色的紧身套装和长长的白皙脖颈令她显得如一只天鹅,高傲又美丽,看起来无懈可击,没有一个女人能从她手里抢走任何人的注意力。

    当然,她有着令人恨不得跪倒在地的美貌,但这并不是让erik把拒绝的话语吞回去的原因。

    “……emma?!”

    erik用一种不可确定,却又决断的语气,慢慢地念出来来人的名字。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老板。”那美女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erik的另一边,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请帖拍在了桌子上,力道非常轻,就好像她这样会毁坏她刚涂的指甲油一样,“嗨,我要结婚了,erik。”

    她说的时候,神情自然无比,语气平和,这让erik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上个月才见过她和她的男朋友,或者这女人并没有消失了至少有五或六年。

    “你五,六年没有联系我,”erik不敢置信地说,“然后现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你要结婚了——然后给我一张请帖来邀请我参加婚礼?”

    “哦,可是我记得十年前你也信誓旦旦地冲我喊‘不,我和charles只是朋友关系’,九年前你跟我说你们大概是完了,五年前你给我发邮件说你不再提起什么希望了。”emma露出一个看上去颇有魅力,但erik知道那绝对是嘲讽的笑容,这让这家店里的所有单身男人都嫉妒地盯着erik看,“可是看啊,你现在在法国,跟你家的小甜心商量去charles家,和他一起过圣诞节,这难道也是我记忆出了错?”

    “我没看出圣诞节和朋友一起过有什么不对。”erik冷静地回复,“而且需要解释的是你,emma。我记得你说过绝对不要结婚——而且你甚至曾经骚扰过charles,说他是个不错的一夜情对象。”

    “如果你就这样把友善的闲聊叫骚扰的话。”emma不为所动,将那张白色的漂亮请帖用指尖轻推一下,“只不过是我要和我的男朋友结婚了。这没得谈,erik,你得帮忙。”

    “帮忙?我以为我只是作为朋友出席。”erik不为所动地说,“而且我记得,你父亲还健在,你家产万贯,有无数男人供你差遣。”

    a轻哼一声:“就好像那有什么用一样——听着,erik,你是我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之一,所以你得帮忙,比如筹划婚礼,比如负责安保问题,比如帮我联系你的老朋友,再比如,”她挑眉,眼光落在被erik打发去门外广场里喂鸽子的nina身上,语气柔软了那么一点,“把你可爱的小天使借给我当花童。我会找顶级设计师给她设计一条公主裙,那会很可爱的。”

    erik有点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女人使唤起人来,简直理直气壮地可怕。

    虽然被旧日下属这么对待了,但是erik不得不承认,emma要求的事情他都办得到,所以帮帮忙一点也不过分。而且,emma确实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朋友结婚而他负责帮些忙,这真的一点也不过分,甚至对erik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事情有些普通地过分了。

    “……那么,婚期是?”erik问,“还有那个幸运的家伙是谁?”

    a是个毫无疑问的,对自己高要求,对别人有着更高要求的人,erik想不出有什么男人能跟她结婚——除非那男人比emma还要冷酷,具有强大的变种能力,或者是那男人身上有什么emma想要的东西。

    但是如果是最后一种,似乎并不值得emma亲自来到法国,把请帖递到erik的桌子上,很明显,emma是重视这一场婚礼的,甚至真的把它当做自己珍贵的第一次婚姻,所以她需要最好的一切。

    “圣诞节。”emma翘起两条长腿,一条叠在另一条上,不长的裙子令隔壁桌的男人一饱眼福,“我那傻瓜男友坚持要在这个日子办婚礼——他是基督教徒出身,普通人。”

    “……你找了个基督教徒做你的丈夫?”erik觉得自己又一次听到了个笑话。

    “对,他很可笑地信奉着上帝,可是我还挺爱看他每次竭力用神学来解释我能力的傻样子。”emma轻描淡写地说,“不管怎么样,他是我父亲给我的相亲名单里,我最中意的一个了。”

    “你父亲?”erik知道emma有个如何专才独断的企业大亨父亲,谈到这个,他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不觉得你需要听从你父亲的吩咐。”

    “哦,别傻了erik,”emma一直以来的那种矜持因为这句话而捎带软和了一点儿,她伸开双臂去拥抱erik,“我不会让任何人主宰我的人生——所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明白吗?老板?”

    “我早就不是你的老板了。”erik这才回抱了一下她,“那么——我会帮忙的,emma。”

    “这真是太好了,”emma微笑着说,“那么,你来联系charles?我还挺希望他也来帮忙的,他有那么多学生,人手绝对足够。”

    erik这才想起一个问题,他略停顿了一下,对emma说:“charles的儿子今年被一所独特的学校录取,所以他去了一所英国寄宿学校,”说到这里他脸色不是很好,“他圣诞节才能回家住……我不确定他们能否有空来帮忙。”

    “哦,那太好了,请让他务必带着儿子一起来。”emma听了一点儿也不烦恼,反而兴致高昂,“这样我就凑齐了一对儿花童了。放心,erik,我会为了你把那孩子的妈妈拦在外头的。”

    erik重重地咳嗽了一声:“harry是charles的养子。”

    “哦,我忘了——那也就是说,你还有机会和他重组一个甜蜜的家庭?”emma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前任老板,盯着他那不自然的神色使劲儿看,“想让我给你们俩安排同一个酒店房间吗,erik?”

    “emma——别做多余的事情。”erik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不祥预感,他警告这女人,“别去给charles添麻烦。”

    “哦,多甜蜜,erik。”emma掏出一部手机,神态自如地调出一张照片,故作感叹,那照片显然是通过手机摄像头对着老照片再次照就,上面是一对年轻的男人躺在一张红色大床上,其中一个正坐在她身边,“你年轻的时候可比现在坦率多了。”

    erik对此不想多做评价。他稍微意念一动,emma手中的手机就自己扭曲成了一团废铁。

    “erik——”

    “我会给你买一部新的。”他拿起那杯鸡尾酒喝了一口,有点恼火地转过头去不看自己的前下属。

    a对此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轻哼一声,挑眉看着erik,眼神怜悯无比。

    “没关系,erik,”emma故作暧昧地说,“你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怪你的,亲爱的。”

    “你停在门外的新跑车不想要了,是吗?”erik忍耐着恼火的情绪,低声道,“作为准新娘你不该把时间耗在这儿。”

    “谢谢提醒。那么,charles那边?”emma从包里掏出了另一张请帖,修长的手指夹着它晃悠几下,似笑非笑,“还有他的儿子?”

    “……我会传达到。”erik咬着牙说。

    “哦,我真是太爱你了,erik。”

    a的笑意加深了,但是还是不放过erik。

    “你真的爱过他吗,erik?虽然我认为答案很明显,可是我还是要问一问你——你爱过他吗?”

    a在他耳边轻声询问,动作暧昧,就好像他们在说什么私密话,而不是讨论erik的恋情。

    erik看着那杯emma带过来的鸡尾酒,不说话。

    那酒的颜色是鲜艳的赤红里晕染着明亮的灿金,但是erik知道,它喝起来会是甜蜜搅合进苦辣的滋味。

    那就像冬日里燃起整个世界的大火,就像绝望之后所获得的安眠里难得的梦,就像……一个人,在孤身寂寞了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爱。

    “还是说我得换个问题?”emma换了一个姿势,眼睛紧盯着erik,“你还爱着他吗?”

    沉默还是在这两个人所在的小小区域蔓延。

    “他可以获得最好的,”最终,erik低声说道,“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家庭……我会一直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回到他的身边,但是仅此而已。”

    “erik,我问的可不是这个,”emma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她敲敲桌子,“看在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的份上,有什么话你不能跟我说?”

    erik转头看在她,此刻他脸上居然还有一点笑容,随后说了令emma觉得自己手痒不已的话。

    “你们这群女人一直都知道答案,你们总是知道一切的那些人——所以别问我,emma,也别问他,那没意义,一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