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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bsp&bsp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尚家门前的车队就出发了。
三十匹的快马围着数辆马车,在人影空旷的街道行驶,&bsp&bsp一路朝城门而去。
方瑾凌睡眼惺忪地靠在车厢里,打着哈欠,&bsp&bsp今日大朝会,&bsp&bsp为了不跟上朝的车马撞上,&bsp&bsp车队出发就格外早。
而另一边正摊着半死不活的钱多金,&bsp&bsp整个人处在萎靡的恍惚中,&bsp&bsp感慨道“表弟啊,&bsp&bsp嫁你姐啥都好,就是这腰和屁股受不了,&bsp&bsp实在太要命了。”
“咳咳……”方瑾凌正喝了半口茶,闻言差点喷出来,瞬间就清醒了,&bsp&bsp不禁咋了咋舌,&bsp&bsp“你俩昨晚这么激烈呀?”
“是啊,&bsp&bsp谁让你接下来一两个月都没机会。”
于是方瑾凌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此刻的尚未雪正坐在马上跟尚稀云说笑,&bsp&bsp腰背挺得笔直,再看车厢内劳累过度的钱多金,&bsp&bsp摇头道“那姐夫你也太没用了,&bsp&bsp三姐还骑马呢,&bsp&bsp照样精神奕奕。”
“是说呢……”话到一半,&bsp&bsp钱多金忽然看向方瑾凌,抽了抽嘴角,“你这是……”
方瑾凌眨眨眼睛,&bsp&bsp尽显无辜单纯。
“啧啧,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钱多金顿时来了精神,上下打量着又开始装无辜的方瑾凌,接着凑过去偷偷咬耳朵,揶揄道,“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姑娘了?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就能议亲,也差不多时候,放心,到时候姐夫带你见见世面。”
方瑾凌抬起手,将这张显得猥琐的脸推远一些,凉飕飕地说“三姐夫可不要乱说,否则我就告诉三姐,是你带坏我。”
钱多金“……恶人先告状?”
“见世面?”
钱多金“……你赢了。”
方瑾凌哼了一声。
钱多金想了想不能让小舅子误会,解释道“表弟,你可千万别多想,你姐一个我都忙不过来呢,哪儿还有精力乱来,被她发现,不得打断腿送军营里去哟。”
“那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有想法没精力?”
钱多金“……”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
“我一颗红心向未雪啊!”好冤。
车窗外忽然传来笃笃声音,方瑾凌打开车帘,就见到尚未雪疑惑地看过来,“叫我?”
钱多金闻言瞪着眼睛盯着方瑾凌,一个劲地使眼色不要挑拨夫妻感情。
于是方瑾凌笑眯眯地说“姐夫说,想三姐了。”
尚未雪一听,嘴角顿时勾起来,眉峰一扬,戏谑道“怎么,还没折腾够?”
钱多金“……”他看着促狭的两姐弟,直接闭眼一瘫,装死过去,心说马车要是能裂开,他就立马跳下去,实在没脸见人。
“好了,你们俩坐好,城门开了,我们准备出城。”尚未雪说着又嘱咐了一句,“走官道,所以赶路会快一些,你俩要是谁撑不住,就派人说一声。”
“好。”方瑾凌回答。
钱多金抬起手摆了摆示意知道了。
见到这模样,尚未雪笑着递给方瑾凌一个竹制的水壶,朝里头努努嘴,“待会儿让他喝了,一早命人熬的,以后每天都喝上一壶。”
方瑾凌接过来,眨眨眼睛,意有所指地笑道“三姐可真体贴。”
“那是。”尚未雪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待会儿你也喝上一碗。”
方瑾凌一愣“啊?”他也能喝?
“啊什么啊,作为男孩子,身体这么弱,可得好好补补,乖。”说完她就放下了帘子。
方瑾凌拿着竹壶,定定地看着,抽了抽嘴角,然后踢了踢装死的钱多金道“姐夫,三姐让你补身体。”
钱多金将脑袋一转,“打死我也不喝,身体好着呢,你喝。”
“那方面我用不上,你虚。”
“我不虚。”
方瑾凌推了推他,“三姐的心意,姐夫你要辜负吗?”
钱多金不吃这套,“她还说让你喝一碗呢!”
方瑾凌瞪了瞪眼睛,“我身体弱再补那玩意儿不是找死吗?你俩才是夫妻,需要。”
“我生龙活虎,补个屁。”
推来推去,最终方瑾凌就搁在中间,谁想喝谁喝。
这时,前头随车的长空打开车门,也递进来一个竹筒,说“少爷,紫晶姐姐送过来的,让您渴了喝……”接着他看到中间小几上隔着的竹筒,惊讶道,“咦,已经有了?”
方瑾凌一愣,和钱多金互相看了一眼,直接拿起竹筒,打开上头的塞子,顿时一股飘出一股清香。
“红枣?”
“是生姜红枣枸杞茶,早上让特地厨房煮下的,驱寒补气极好。”长空说。
方瑾凌“……”
钱多金“……”
外头的尚未雪骑在马上悠悠喝了一口。
“城门开了——”
终于马蹄声响起,车轮转动随着一摇一晃便往前驶去。
钱多金说“官道好走,可临近西北,路就崎岖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煎熬。”
方瑾凌点头“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熬到,就是接下来床上病上一个月也值得。”
他俩一人一个竹筒,捧着红枣生姜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闲聊。
正说着,马车忽然又停下来,只听到锣鼓声由远及近从身后传来,接着有人高声喊道“宁王殿下出城,所有车马避让——”
“宁王殿下出城,所有车马避让——”
一路从头喊道尾,不管是谁,多高的品级,排的有多靠前,哪怕已经到了城门口接受查问了,也得乖乖地让到一旁,给大顺就封的皇子让出特权通道。
窗子上又传来笃笃的声音,只见尚未雪的脸上带着烦躁,“运气不好,宁王居然也挑这个时辰出城,我们估计要等很长时间了。”
刘珂就封可不会像尚家就几辆马车,不到三十匹马这样简单,光是侍卫就得有一千多人,再加上百十来号大大小小的奴仆,列个阵走路就得花上不少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吃穿用品,家什物件,拉车又得数十辆,为了求稳,速度还慢……最后,若是有人送行,皇上派人嘱咐送行之类的,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宁王又不急着赶路,冒着寒风这么早出发干什么?”钱多金实在费解。
“这谁知道,而且他去的是雍凉,跟咱们几乎一路,一旦被他占据了官道,我们只能坠在后面,等他停下才能超过去。”尚未雪已经从马上下来了,拿着马鞭不耐烦地站在一边,等着宁王车驾经过。
方瑾凌笑了笑,没说话,刘珂自然不是什么勤快人,这么早出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长长的仪仗队伍在前面开道,锣鼓声声,接着是带枪步兵,再往后是骑兵,组成护卫簇拥着中间那辆豪阔华丽的大马车,谁都知道宁王就坐在里面。
看到这辆马车,钱多金感慨道“怪不得世人都想封王拜相,看看这亲王制的马车,这么大,里头得多宽敞,别说躺,估摸着转个圈儿跳个舞都行,真奢侈。轮子也大,一驱四,五匹高头大马,再崎岖的路也不怕巅,这样一路到雍凉得少多少煎熬。”
言语之中皆是羡慕嫉妒。
方瑾凌看着,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意缓缓加深。是啊,这么大的马车,里头就坐一个人似乎太浪费了。
于是他高声唤道“长空。”
“少爷?”
长长的队伍缓缓经过城门,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封禁的车队才跟着启动。
刘珂坐在豪华平稳大马车中打着哈欠,支着脑袋躺在柔软的榻上,一顿一顿。
边上的小团子从下人送上来的食盒里取出朝食,一样一样地送上桌几,摆出琳琅满目的花样,最后将筷子和勺子摆在刘珂的面前。
“殿下,可以用了。”
刘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这么多,喂猪呢?”
小团子满脸不赞同道“殿下又说胡话了,这次要走一个多月呢,头天出行自然得吃顿好的,接下来想要再吃上这些,就没那么便利了。”
于是刘珂拿起筷子,戳了一只水晶包,正要咬下去,忽然问“爷的那只笨鸟呢?”
小团子回答“在呢,要不要送进来给您解个闷?”
刘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我记得他有个名儿,叫什么来着……”
“白眉?”
“对,这名字似乎是那谁取的……”
“尚家小少爷呀,真不愧是读书人,给鸟取名儿都好听。”小团子赞赏了一句,接着又纳闷道,“殿下,您是不是最近记性不太好?”
“那是因为你蠢。”刘珂没好气道。
小团子平白无故又被骂了一顿,又是不解又是委屈。
刘珂长叹道“团子啊,跟在爷身边那么多年,就算没得爷一分聪明才智,这话外音总听得出来吧?尚家的车马看到了没?”
“看到了呀,西陵侯府的小姐就是没骑在马上,那气势都是不一样的。”
“谁管那群女人。”
那就是男人,“哦……”小团子终于恍然大悟。
刘珂一副恨铁不成钢道“真是头猪,爷起那么早,催着内务府的那帮拖沓的笨蛋准备仪仗,为了啥,还不是……嫌路上无聊,找个人解闷吗?你说那破鸟有什么好解闷的?”
小团子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殿下,您总是说女儿家最麻烦,一个念头都得七拐八拐绕上一圈,叫人猜不着。奴才看您也差不多,想请小少爷作陪就直说呗,有啥见不得人的?”
刘珂听着就想打人,但是筷子抬到半路就愣住了。
对啊,有啥见不得人的?
小团子缩成一团,脑袋都抱起来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都没见动静,于是就偷偷地放开手,看见刘珂在发呆。
“殿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把人叫过来呀,那兔子一身病,爷是可怜他那小破车,一路摇到西北还不散架了?”刘珂的筷子终究还是落下来,敲在他的脑袋上。
“哎哟,是是。”小团子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嘀咕道,“殿下对小少爷可真好。”
“就这么个有趣人,要是病怏怏的,连嘴都斗不起来,多没意思。”刘珂理直气壮道,“对了,顺便让人把四边炉子烧热些。”
小团子连连应是,下去了,不过没走两步,又转回来,“殿下。”
“嗯?”
小团子微微犹豫,还是小声问“咱们走了,哑叔怎么办?”
这个问题刘珂跟哑巴商量过,他看了看小团子,思考着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道“哑巴死了。”
小团子眼睛一瞪。
“以后在雍凉见到的时候,就别叫他哑叔,知道没?”
听此,小团子的脸上顿时展开大大的笑容,眼睛都明亮了“是,殿下。”他整个人雀跃起来,看得刘珂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对了,上官道之前告诉后面一声,想超就超过去,坠在后面显得爷架子大似的。”
“是。”小团子圆胖的身体立刻灵活地从车上滚了下去。
笨是笨了点,不过身边也就这个可信任的人了,他戳起水晶包,继续吃起来。
只是他才刚吃完,消失的小团子又开车门进来了,而且脸色有些古怪。
“嗯?”
“殿下,奴才刚到后头就碰到小少爷身边的长空。”
刘珂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小少爷想要问问殿下,可不可以……蹭个车。”
世人第一眼看到方瑾凌,总以为是个容易害羞又内向的少年,稍微逗一逗脸就红了的那种,实则……脸皮也挺厚。
钱多金听着方瑾凌对长空的吩咐,一脸佩服道“你要去蹭车?”
方瑾凌点点头,莫名道“不是姐夫说的吗,马车大,宽敞,车,平稳,五马驾驭,坐里面赶路,比起咱们的车,不是遭罪反而是享受。我这破身体,轻不得重不得,没条件也就算了,这就在眼前,干嘛不试试?”
“可你好歹也编个像样的理由,这样去说宁王会搭理你?”
方瑾凌想了想也对,便问道“那三姐夫觉得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我一蹭蹭上个把月?”
没有。
钱多金沉默,但是很快他抓住了关键,“你还要蹭个把月?”
“是啊,越往北,道路越崎岖,马车的舒适度就更加关键,宁王可是去雍凉,顺路的。”方瑾凌笑道。
钱多金“……”顺路那也是宁王。
整个京城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听说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拆台,别人越丢脸,他就越高兴,想想那件狗王妃的荒唐事……
不对啊。
“表弟,你老实说,你跟宁王是不是早就搭一块儿了,那主意果然是你出的!”
臭味相投的人,才能理直气壮地待在一起。
否则问问全京城的人,谁愿意去蹭刘珂的车?
方瑾凌一脸笑眯眯地端起竹筒壶,喝了一口红枣生姜枸杞。
然后,长空就回来了,“少爷,宁王殿下有请。”
钱多金“……”
作者有话要说 自然要夫妻双双把家还来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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