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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林嬷嬷端着药进来,看见方瑾凌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上,一脸神游天外。

    “今日少爷醒的真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方瑾凌转过头,看了看林嬷嬷以及她的身后,问“我娘呢?”

    “夫人正在处理事务,得空便过来,嘱咐您好好喝药歇息。”

    作为当家主母,尚轻容其实并不轻松,只是因为云阳侯的那摊烂事加上方瑾凌昏迷,她无暇顾及那些日常琐事,一直堆积着,如今已经着手去处理了。

    在儿子身边一番痛哭宣泄,短暂地纾解了苦闷之后,她又坚强地重新站起来,日子说到底还得照常过,仿佛那句和离的话是个幻觉。

    可是方瑾凌的心中却产生了异样,萦绕心头不去。

    林嬷嬷提醒了一下“少爷。”

    方瑾凌瞥了那药碗一眼,又放平了视线,继续沉思。

    “少爷,快喝吧,侯爷已经够伤夫人的心,您就别让她再担心了,奴婢瞧着就这几日,夫人明显清减许多,穿着的衣裳都有些大了……”

    话未说完,林嬷嬷就见到方瑾凌伸了手过来,不发一言地接过,直接痛快地一饮而荆

    “咳咳……”然而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方瑾凌喝得太快被呛了一下,就感觉心肺都跟着震颤,有种快要背过去的窒息感。

    林嬷嬷赶紧替他顺着气儿“慢点儿,少爷。”

    好一会儿方瑾凌才缓了过来,他忍不住问道“嬷嬷,我的身体还能好吗?”一辈子喝药也就算了,若是跑上两步就喘,连大门都出不去,这日子可怎么过?

    林嬷嬷心疼道“其实这么多年细心调养,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今年入秋以来,都没怎么卧床,若不是这次气急攻心,也不会亏损得这般厉害

    说到这里,林嬷嬷不由地怒道“二少爷真是多嘴,为什么跑您这里嚼舌头。”

    原来记忆画面中的那圆胖少年是他的堂弟。云阳侯并非独子,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庶弟,方文远。林嬷嬷口中的二少爷便指的是他的儿子,名方瑾书,因为都住在侯府,没有分家,便统称为二房。

    二房依附着大房过日子,而云阳侯在此之前也只有方瑾凌一个儿子,自然方瑾书与他走得很近,平时嘘寒问暖不见少。方瑾凌极少出府门,方瑾书便时常与他说话,讲着趣事,是舒云院的常客,从不设防。

    尚轻容得知云阳侯养外室和私生子的消息也不过几日,一直瞒着方瑾凌,却没想到还是惊到了他,凶险了一常

    林嬷嬷埋怨一声,接着问方瑾凌“朝食想吃什么,豆乳花卷,馒头小面,还是鸡丝小粥?或者少爷有别的想吃的,都让厨房去做,不管如何,再没胃口,您总要用一点。”

    方瑾凌昏迷两日,昨日刚醒却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饥肠辘辘,这些东西他都想吃,便道“都行。”

    林嬷嬷一听便笑颜逐开,方瑾凌若是生了病总奄奄的,什么都不想吃,向来都要哄上再哄才肯张嘴吃两口,这会儿这么干脆,这让她非常高兴。

    “那老奴立刻让人端过来,少爷且躺着。”

    “不,我还是下床吃吧。”方瑾凌在床上呆了太久,骨头都泛酸了,实在不愿意再躺下去,虽然体弱多病,可是也没到动都不能动的地步。

    林嬷嬷犹豫了一下,不过见方瑾凌气色尚好,便没有劝阻“那老奴服侍您起身。”

    她唤了舒云院的丫鬟进来,吩咐厨房备上朝食,自己则扶着他下了床,亲手替方瑾凌穿好衣裳。因方瑾凌体虚畏寒,她几乎将他全身都裹了起来,生怕受了寒。

    方瑾凌知道林嬷嬷应该是尚轻容最信任的人,也一心一意为了他们母子,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嬷嬷,和离难吗?”

    闻言林嬷嬷替他抚平褶皱的手一顿,吃惊地望着他“少爷,您说什么?”

    方瑾凌说“娘留在这里太痛苦了。”

    林嬷嬷忙扶着方瑾凌坐下来问“昨晚夫人回来的时候,您难道醒着?”

    方瑾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林嬷嬷立刻追问“夫人可说了什么?”

    “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说想和离。”

    方瑾凌说完,林嬷嬷立刻拿起帕子捂住了嘴,泪水跟着聚积,然后夺眶而出,呜咽道“我就知道,夫人心里苦,太苦了……侯爷,他良心铁定是被狗吃了,如此欺负她!夫人真是眼拙,竟看上这般无情无义的东西,老天有眼,叫这群渣滓不得好死……夫人碍…我的小姐,呜呜……”

    林嬷嬷也不管方瑾凌面前,直接骂起了云阳侯。

    尚轻容怨愤交加,她身边之人又何曾不是如此。

    方瑾凌耐心地听着,直到林嬷嬷止住了哭泣声,缓了情绪才道“夫人说的是气话,她不会和离的。”

    方瑾凌一愣“为什么?”

    林嬷嬷叹息一声,慈爱地替他拢了拢有些散开衣裳“夫人并非孑然一身,哪儿能说走就走呢?”

    方瑾凌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是因为我吗,那我跟她走呗。”

    林嬷嬷诧异地望着他,见少年眼神真挚,并非是玩笑话,不禁心中大为熨帖,却摇头道“夫人果真没有白疼少爷,只是您姓方,是云阳侯府的少爷,岂能随便离开,就是侯爷也不会放人。”

    这个朝代对子嗣看得极重,哪怕云阳侯不喜欢方瑾凌,也不会让留着方家血脉的儿子离家,儿子不仅是私产,还是脸面。即使母亲守寡再嫁,跟头个丈夫生的孩子大多也只会留在族中,不会随母离开。

    不过方瑾凌却撇了撇嘴,他想走,哄着骗着偷溜着,总是有办法的,看云阳侯的样子,也嫌他碍眼,怕是巴不得让他滚好给那私生子腾出嫡长子的位置呢。

    然而林嬷嬷却道“您这身体还得仔细温养,受不了颠簸,夫人怎会忍心?”

    方瑾凌咬了咬唇,说“没关系,我吃得了苦。可娘若是一直留在这里,每天看着背叛的丈夫,插足的小妾,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岂不是更加戳心?”

    “少爷……”林嬷嬷听着简直热泪盈眶,一把将方瑾凌搂在怀里,心疼道,“侯爷真是瞎了眼睛,这样懂事贴心的孩子怎么就不喜欢呢?那贱人养的贱种,一看就知道跟他娘一样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侯爷把鱼目当珠,迟早要后悔的。”

    方瑾凌笑道“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我有娘就够了。只是,嬷嬷,我有点想不明白,我爹为何到今日才将人带回来?”

    纳妾虽然在后世不被允许,可在这个时代,却是正常的,云阳侯居然小心翼翼藏了十多年才挺直腰杆迎外室进门,实在奇怪。

    “自是因为今日不同往日。”

    方瑾凌面露疑惑。

    林嬷嬷皱了皱眉“这说来话长……”

    这时,门口有丫鬟掀了帘子禀告“林嬷嬷,早膳已经备好了。”

    方瑾凌一听,便道“那边吃便说。”

    外间小厅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琳琅满目,都是好消化的,方瑾凌被扶出来,见此顿时咋舌道“嬷嬷,我吃不了那么多。”

    “您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挑能入口就好。”林嬷嬷生怕方瑾凌挑剔,摆了一桌,“剩下的自可以赏给下人。”说着她端过了一碗糯香的小粥放到方瑾凌的面前,“清粥养胃,少爷先尝尝,不好吃再用别的。”

    粥一看便知熬了许久,稠薄适中,鸡丝已经炖烂化在里面,吃上一口才感觉到一丝肉香味,不腻反而打开了味蕾。方瑾凌直接一碗下肚,感觉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就是发凉的手脚都产生了暖意,鼻尖冒了些细汗。

    “很好吃。”

    林嬷嬷看得高兴极了,又给他端上来一碗,“夫人若是见了,一定很开心。”

    薄薄的粥其实没有多少,可原主常年患病的胃口实在太小,第二碗不过半就已经饱了。

    方瑾凌慢慢地舀着粥“嬷嬷,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嬷嬷心下一叹,她其实不愿拿这些烦心事打搅方瑾凌,可是这位少爷坚持,又怕他从旁处打探,胡思乱想,只得说“那贱人姓杨,是大学士杨慎行的女儿,而杨慎行亦是侯爷的座师。”

    大学士,那可是不小的官,可他的女儿不是直接嫁给学生,而是做了十多年外室,怎么都说不过去。

    “杨家那时候可遭遇什么变故?”

    林嬷嬷冷笑一声“少爷聪明,贪腐之罪,革职流放千里,一应朋党皆受牵连。”

    原来如此,“如今看来杨家复出了?”

    “正是,皇上已将他召回朝廷,不仅官复原职,且威望更胜从前。”林嬷嬷咬着牙道。

    怪不得现在硬气起来,从罪官之女变成大学士千金,身份不同,自然也不甘心没名没分跟着云阳侯,连带着儿子也父不详,仕途受阻。

    可是方瑾凌觉得并不单单如此,他忽然问道“嬷嬷,杨家遭难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是夫人嫁于侯爷之前的事,大概有十六年了吧,那时候夫人还未与侯爷议亲,不过才巧合地见了两面而已。”林嬷嬷回忆起来便忍不住唏嘘,“夫人千挑万选,竟是选了这样一个男人,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说到这里,方瑾凌好奇了“我娘出自西陵侯府,不是应该在边关大漠吗,怎么会嫁给了我爹?”

    西陵侯府,尚轻容的娘家,方瑾凌为数不多的认知中,这个武将世家老老小小就一直驻守在大顺西北,仿佛如同镇国石柱,让大顺与西北蛮敌,在这数十年间处于相对和平的局面。

    长这么大,方瑾凌的记忆中似乎还没见过西陵侯。

    但不管怎么样,凭尚轻容的家世和容貌,什么样的年轻俊杰嫁不了,又如何看中这道貌岸然,又虚情假意之人?

    林嬷嬷叹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愤愤道“还能是什么,无非是那张俊俏的脸和惯会说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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