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絮儿手握长剑出现在门口,似乎早有预料,看向慕云倾时没有惊讶,反而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把她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小厮刚才迷惘的神情瞬间清醒,统一转向慕云倾,一脸的敌意。
慕云倾像是没有注意到耿絮儿一般,手掌轻柔又小心的覆盖在棺椁之上,仿佛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打扰了里面沉睡的人。
她命令萧嵾,“开棺。”
“是。”萧嵾应声,推着棺材的尾部便要用力。
耿絮儿岂能让他得逞,在萧嵾动手之前,倾身将长剑扫了过去。
几乎是带着杀意的凌厉一击。
萧嵾迅速退后,以分寸之距惊险躲开,见耿絮儿不依不饶,不得不抽了旁侧侍卫的剑,与耿絮儿颤抖起来。
“看不出来,寒家的奴才里,竟然还隐藏了这样的高手。”
耿絮儿冷笑一声,出招时也认真起来。
两人打的不相上下,慕云倾却恍若未闻,纵使剑锋顺着她的脸侧偏过,甚至划伤她的肌肤,慕云倾也浑然不觉。
她以一己之力推着棺椁,虽然动作很慢,但棺椁中间的缝隙却越来越大。
小厮见状要上去阻止,只是慕云倾如今的气场太强大,一个眼神扫过来,如同界临地狱,让人望而却步。
棺盖落地的瞬间,慕云倾整个人都僵了。
她纤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泛着不自然的红,甚至伴随着用力过度后的轻轻颤抖,就那么扒在棺椁一旁,欲上前却又不敢。
慕云倾偏着头,沉浸在自身的恐惧里。
她想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想迫切的去验证这个事实,可如今离的近了,慕云倾却觉得脖颈生生定住了,怎么都拗不过去。
“倾儿姐姐。”寒银霜看到这一幕时不禁满眼心疼,站在她身侧,低声安慰,“家主哥哥他,走的很安详。”
这句话就像是冲破了慕云倾身侧的屏障,她含在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用世界上最慢的速度转头看过去。
距离是有限的,她终将面对现实,终将看到棺椁中那张冰冷、惨白,又毫无生气的俊颜。
“不要,你不能离开我。”
慕云倾泪眼模糊,去探秦萧寒的脉门、鼻息,甚至连脖颈和脚踝的脉搏都一一探了个遍。
可是没有,连最细微的浮动都没有。
她手下的,是硬邦邦又冰冷的身体,是她此生要托付终身的人,是她肚子里那颗桃子的父亲。
“你说过要看着孩子出生的,为什么要骗我?”
慕云倾一声嘶吼,双眸赤红,恨意滔天的转向耿絮儿,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拿出银针,甩向耿絮儿。
耿絮儿反应过来时,银针已经近在咫尺,她躲过了三根,仍旧有两根漏网的银针穿入她的穴位。
耿絮儿跪地不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萧嵾的剑随后而至,横在她的侧颈处,“找死。”
“杀我,你敢么?”
耿絮儿冷笑着看向慕云倾,挑眉,“她敢么?”
起初萧嵾还不知她话里的意思,直到下一瞬,寒家的四位阁老同时出现才反应过来。
“家主已经走了,为何要闹的他不得安宁?”
寒阁老看了看耿絮儿,又转向慕云倾,最后锁定自己的一双儿女。
“你们两个,也跟着她们胡闹?”
“父亲。”寒宾微垂了头。
寒银霜气的跺跺脚,“父亲,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寒阁老皱眉,又淡淡的扫了慕云倾一眼,小声提醒,“还不把人带下去?”
寒银霜无语。
她倒是想啊,前提也得是倾儿姐姐肯跟她一起离开啊。
与此同时,剩下的三位阁老也纷纷看向慕云倾。
“倾儿丫头,你乖乖的,换个地方去休息,这里没你的事。”齐阁老和祝阁老一同凑到慕云倾身前。
要把人拉走时,才发现事态有些严重。
耿絮儿冷笑着看向两人,“二位阁老还是省省吧,她和家主的关系,可不简单。”
“不,如今不能叫家主了。”
她撑着身体上的伤站起来,无视萧嵾的剑,一步步走向棺椁,坚定道:“现在应该说,这副和家主长相极为相似的皮囊。”
“你说什么?”寒阁老阔步上前,看着棺椁里的人,“你说他不是家主?”
“没错。”一直站在最后的陈阁老上前,“这个男人,是冒名顶替之人,不过是后巷的一个乞丐罢了。”
“若不然,你们觉得,以家主的能力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毒杀?”
耿絮儿接话,“各位就不觉得奇怪么?以往一直跟在家主身侧的萧溟,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这话连旁侧的小厮听了都忍不住附和,以往,只要寒时在的地方就一定有萧溟的身影,这一次的时间间歇确实有些长了。
纵使家主给大家的解释是萧溟在出任务,现在也令人生疑不已。
齐阁老撇撇嘴,“你这丫头说他是冒名顶替就是冒名顶替?老头儿说你是假的你就是假的了?”
“再有,此事又和我们倾儿丫头有什么关系?她才刚刚回来。”
耿絮儿:“那就要问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了。”
她在寒时的书房见到那封书信时,简直快气炸。
夫人安好,孩子安好?
呵,敢骗她,就算是冒牌货她也决不允许。
耿絮儿胸腔内又是一阵起伏,险些气血翻涌又呕出一口血来。
还要陈阁老先一步给她顺了气。
“他身上没有家住令。”耿絮儿又道:“包括书房乃至内室,小厮都找遍了,都没有家住令。”
“没有家主令就不是家主了?”寒银霜气的跺脚,“家主令难道就不能丢了?”
耿絮儿不屑的反击,“能丢了家主令,他也不配再做寒家的家主,与现在的结果同样没区别。”
沉默半晌的慕云倾,终于缓缓抬起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谁拿着家主令,谁就是寒家的家主?”
“当然。”
耿絮儿没有反应过来慕云倾的意思,待到回答之后,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她总觉得身侧无形中交织了一张大网,让她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