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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暖没久待。

    她出门后,一直守在门口的夜尘玥让开路,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祖父自生病后,从没有和别人谈这么久的话。

    他目送林暖离开,折进屋子里,祖父明显很高兴,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他没忍住,“祖父,你和林大夫都聊了什么?”

    “就外头一些有趣的事,也没什么。”

    直觉告诉夜尘玥,不是的。

    妹妹为了逗祖父开心,每次来也和祖父聊外头的有趣事,可祖父没这么高兴,准确的来说,是没有这种心愿了解的开怀的笑。

    明明他才是亲孙子,可祖父和林大夫却有秘密,还瞒着他,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

    日子飞逝。

    这一日,林暖在家休息,家里的米没有了,林暖出去买。

    米粮铺子离她们住的地方有三条街的路,她穿过第一条街时,街道两侧行人自发的退到两侧。

    路中间被清空出来,林暖探出一颗脑袋,问旁侧的人,“是有什么贵人吗?”

    “你不知道啊姑娘,废太子回来了!”

    “废太子?”

    “对啊。”路人甲见林暖不知道,和她科普起来,“废太子被废二十年了,当初被贬为庶人,迁出城外别院囚禁,没有国君的允许,一步都不能踏出别院。”

    “别院多大?”林暖问。

    路人甲想了会儿,道:“不知道啊,听说不是很大。”

    “二十年不能出门,真憋屈。”

    路人甲似是没想到林暖的关注点儿是这个,他纠正道:“姑娘,咱现在看的不是这个,咱应该关注,废太子回来,是不是重新获得国君恩宠了。”

    “对对对,毕竟废太子走了多少年,国君就多少年没立太子。”

    “也说不准回来问罪,真要重新立他为太子,早就立了,何必等到现在。”

    在百姓们嘀嘀咕咕中,林暖看见由远及近的马车。

    说是马车,都委屈了马车,那是一匹老掉牙的老马,步履蹒跚,马车灰扑扑的,四面漏风。

    赶马车的是个中年男子,满眼风霜,一袭粗布衣裳打了层层补丁。

    林暖目光往上挪,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清瘦男子。

    四十出头的年龄,隔着一道屏风,依稀可见里面的容颜。

    忽的,马车停了下来,准确的来说,是老马拉不动马车了,它缓缓跪坐下来,耗尽了毕生的力量。

    马车上的人撩开帘子下了马车,林暖才看见他容颜。

    难怪平远王和威远王都说,相公长的像废太子,是真像,不仅仅是容貌像,还有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若俩人放在一块,很难让人不相信,俩人没有关系。

    废太子走到老马边,抚了抚它脑袋,老马好似感受到了一般,它嘴角里发出一声呜咽,它年纪太大了,已经到了大限了,这是它最后一次送主人了。

    它年轻的时候,跟着主人征战过,风光无限。

    如今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死去。

    废太子眼底有悲凉之色。

    他起身,拱手对旁侧围观行人作了一个辑,他摘下头上赞头发的唯一的白玉簪子,道:“这匹马从小就跟着我,我如今要入宫面圣,不能耽搁,可有好心人,帮忙把他埋了,这簪子,是酬劳。”

    他想多给点的,可只有这个。

    谁敢接啊?

    百姓们说归说,心里还是有底的。

    你被国君传召回来,都没人去接,就你们一主一仆一老马,孤零零地,应该不是啥好事。

    废太子啊,很容易热祸上身的好不?

    而且废太子的东西,再贵重也不敢要啊。

    因此,在场乌泱泱几百号人,就没人敢接的。

    废太子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他不知所措之际,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簪子,道:“我来。”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看着林暖。

    废太子亦是一愣,随即感激一笑,他施施然对林暖行了一个君子之礼,林暖回了一个礼。

    “小姑娘,它叫追风,有劳。”

    “我记住了。”林暖道:“我葬好后,怎么找你?”

    废太子也不知道,就像他压根就不知道,此番被宣召回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也许,他人生走到了尽头呢。

    废太子道:“只要姑娘把它安葬了就好,若我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

    “好。”

    林暖接是接了,包括废太子在内,众人都想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时候怎么把这么一匹老马给运走的。

    “马车可否借用一下?”林暖对废太子道。

    没有马,本来也拉不了了。

    废太子道:“请便。”

    只见林暖跳上车厢,嗖嗖嗖几下,用蛮力直接拆了马车。

    马车瞬间变成手推车。

    中年男子和废太子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姑娘,两人搭了把手,把老马给抬上车上。

    原以为很费劲,其实还好。

    主要林暖力气是真大。

    抬上后,她推着老马,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

    废太子和中年男子目送她身影消失,才转身入宫。

    中年男子道:“爷,会不会……”

    “不会。”废太子坚定道。

    他知道自己随从想问什么,直觉告诉他,那位小姑娘不会做这种事。

    “走吧。”

    皇宫内,御书房。

    国君停下手中的笔,往门口看了一眼,张公公会意道:“陛下再等会儿,外头来报,废太子已经到宫门口了。”

    国君瞪了他一眼,“朕有问他吗?”

    张公公缩了缩脖子,“是奴才的错。”

    可您眼神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啊。

    帝王心,海底针。

    等了会儿,小太监来报,得到国君应允后,废太子进来了。

    废太子已经是庶民了,见了国君,要行大礼。

    “草民参见皇上!”

    废太子匍匐跪在地上。

    国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上,奴才先出去。”张公公麻溜出去,关上门,还屏退了所有的守卫,只剩他自个守着。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国君盯着废太子看了许久,眼神中情绪明明灭灭。

    “起来吧。”

    “谢皇上!”

    废太子起身,两人目光对视,废太子身上没有一点被囚禁,被废黜后的埋怨,有的只是淡然,倒让国君愣了一下。

    他道:“她很不好!”

    废太子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