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晏诗便和阿煦搬上了磨剑崖。磨剑崖上一下多了八个人,一下子热闹不少,比起往日的清幽,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虽说内门弟子吃穿用度均与外门有所不同,可晏诗阿煦还有谭涛,还是如从前一般,日日去膳食处进食。
安顿毕,晏诗和阿煦来找温寒,一路上谁见面都恭恭敬敬叫二人一声师姐。
晏诗倒还好,阿煦却乐不可支。
又有人来,“晏师姐,阿煦师姐,”是阿煦平日里玩得好的外门弟子。
阿煦一见,更笑得牙不见眼,“蒜头,是你啊,哎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那弟子不好意思的靠近些,见阿煦身上的淡金色校服有些羡慕。
“看什么,喜欢啊?摸摸看。”
阿煦一展袍袖。
蒜头面色发红,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明年你也考嘛,不就比我大两岁,我信你绝对可以的!你看我这么懒都能进。”
“真的?你真的觉得我有希望?”
蒜头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期待的看着阿煦。
阿煦重重的一点头,“那当然,也不看你是谁的朋友!”
说罢重重的拍向他的肩膀。打得蒜头龇牙咧嘴,却笑了起来。
“走,去祭五脏庙!”
“嗯!”
才刚进大堂,便立即有个执事快脚迎了上来,笑眯眯道“晏姑娘伤还未愈怎么亲自过来了,您要什么随便叫人吩咐一声,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晏诗揶揄道,“你不嫌累我还嫌闷得慌。”
“就按往常那样,你这样,我可没赏钱。”
“哈哈哈……晏姑娘取笑我等。”
“好了,正常点,我看见你后槽牙了。”
“是,”那执事赶紧收了那副表情,把旁边弟子乐得直捧腹。
她噙笑扫了一眼,发现柳叶刀也在,还是一人一桌,晏诗便取了两杯茶来,迈步过去坐下。
对正抬眼看来的柳叶刀道,“师兄,今次能顺利通过考核,多谢你教导。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师兄别嫌弃。”
“对!还有我,我也要谢谢柳师兄的教导之恩。”阿煦也跟着端了杯茶来。
柳叶刀依旧淡淡,“言重了,不足挂齿。”
“柳师兄,你真厉害!是谁说你武功平平的,真是该打!现在我也住在上面了,以后我可以帮你喂猴子呀。”
阿煦连珠炮似的。
柳叶刀只轻轻点头,“嗯。”
周遭闻言却不免大奇,面面相视。她们的武功都是柳叶刀教的?
指点了一个入内门许是晏诗天资好,可指点了两个同时入了内门,这说明什么。
那些外门弟子皆存了几分疑窦。可观晏诗阿煦等人又不似玩笑,言谈间对柳叶刀颇为尊重,而且柳叶刀也坦然接受。这事假的便罢,倘若是真的,自己若错过一些机缘,就太不值了。瞬时看向柳叶刀的眼神闪烁不定。
柳叶刀武功平平?也不知这传言是怎么生出来的,武功平平能指导别人入内门?那他自己怎么至今没考。刚生出个反驳的念头便瞬息被自己压下,笨啊,他不考就已是内门弟子了,还考来做甚?
心思如电转,旁边众人的看向柳叶刀的眼神都纷纷热切起来。
“你们什么眼神?”
阿煦忍不住大乐,“一个个跟饿狼似的,柳师兄又不是你们碗里的肉。这么看着他干什么。”
有个外门弟子不忿道,“自然不是我们碗里的肉,是你碗里的。”
“哎,你可别胡说啊,柳师兄怎么会是肉呢。就算是肉,那也是天上掉下来的。让你们之前说人坏话了吧。”
“冤枉,我以前可没说过柳师兄不是。”
“是啊,我也就是听听罢了。”
“对啊,对啊。”
阿煦捉狎的咂咂嘴,“那你们求求人家?也许柳师兄心情好,就教你们一两招呢?”
这下点燃了众人心头的星火,顿时目光都聚焦柳叶刀身上。
柳叶刀眸子凉凉的扫了阿煦一眼,阿煦吐了吐舌头,忙道,“行了行了,开个玩笑,你们赶紧吃饭。”
众人闻言希望本就不大,闻言失望的转身回去。不料听得一声毫无温度的嗓音“写条子来,明天此时回复。”
“哄,”众人闻言火烧似的炸了起来,纷纷扔下碗筷,一溜烟跑回房里写去了。倒是将阿煦惊了个目瞪口呆。
晏诗也不由得失笑,只觉柳叶刀这人,实是面冷心热得紧。
这边柳叶刀忙着回复同门求教,晏诗却晃悠到存放兵器的库房处。只见两个面生弟子,从他们口中得知,此事定论是那原来两个库房弟子管理倏忽,导致那柄剑有了裂纹,后来呈上来时又未仔细查看。本来不算大的疏漏,可因她,被撵走了。
“剑呢?”
“什么剑?”
“断的那把。”
“噢,被大长老扔下山了。”新来弟子怯生生的,生怕她发难。
晏诗却只心中冷笑,转身踢踏着往回走。
……
三日后,晏诗终于大好,正式拜见明霄。
还没到门口,一道凛冽杀气突袭而至,她没想到在这里对方居然敢动手。
然四重停云境界绝非等闲,她身随意动,纤腰一拧便避开去,将来人看了个清楚。
“你们在我门口胡闹些什么,”明霄声音从里面传来。
霍倚秋便笑着收了剑,亲热的挽着晏诗的手走进门里,“方才不过跟师妹开个玩笑,师父这就心疼了?”
晏诗抽回手,恭恭敬敬同明霄见礼。“徒儿晏诗,拜见师父。”
“起来起来,”明霄亲热的伸手虚扶,“伤好全了吗?”
“已经无碍了,可以习武了,”她乖巧道。
“呵呵,嗯,这是你霍师姐,先前你应该见过了。”
霍倚秋笑面盈盈站在明霄身旁。
晏诗看了霍倚秋一眼,勾唇道“霍师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印象深刻。”
“呵呵呵呵,诗妹才真是玉雪可爱呢。”
“师姐这般美貌,这话像在说师父收弟子看的都是脸了。”
霍倚秋笑容一僵。
幸而明霄忽道“刀儿这会子又跑哪去了?”
霍倚秋“您还不知道他么,自古一个人惯了的。再者,师妹早就与小刀相熟,何必拘礼。”
“哦?”
“师父不知道吧,我和晏师妹第一次认识,还是在小刀的饭桌上呢。”
晏诗却不接这话题,“柳师兄这会该喂山猴去了。他曾指点弟子习武,确实不必拘礼的。只不过同桌而食,岂非平常,不过一次,劳师姐惦记。”
便见明霄眸色怜意一闪而过,听他点头道,“刀儿确实从小朋友不多,你既与他相熟,便多来往些,那孩子,心事重。”
“同门兄妹,师父不说,也是自当来往照拂的。我同他来往虽不多,可我观师兄视您为君父,再多心事,行事也光明磊落,无半点卑鄙龌龊之举。师父可尽宽心。”
明霄开怀,“好好好。”
晏诗忽然想到一事,又道,“柳师兄现在朋友应该多了,他的金口玉言可是众人争求呢。”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由着他吧,终归他是不能指望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楼中的得力人才,将来是要带领我凤鸣楼一争天下的,望你们互协互助,不可懈怠,早日武功大成,这乱世,马上要来了。”
晏诗和霍倚秋对视一眼,齐齐行礼,“谨记师尊教诲。”
“好了,秋儿你先去吧。”霍倚秋听话离开。
待明霄点拨完晏诗的武功,已是近午时。晏诗离开后,此处便静了下来。空旷而幽暗的大堂中央,明霄保持着凝望的姿势久久不语。
忽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似喉头磨着石粒,“你看好谁?”
明霄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丝毫不以为意,“你呢?”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明霄笑得更深,“原先我还有些担心,如今看来,没想到还真是块宝。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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