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桌子的人,尽数的敬酒之后,李安又给朱高炽行了个礼,方才转身离去,走向旁边的桌子又开始敬酒。
“殿下,您夹的菜已经够多了,要不,稍微的休息一会?”看见朱高炽肆无忌惮的大口吃肉,肖尘小声劝道。
桌子上人多,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可是,若是今天不节制,回到东宫,再想节制饮食,恐怕就难了。
身体发福,体重回到原来的斤两,那之前一切的努力,就全部白费。
王昌连一个个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夹着菜。
今个,和太子坐一桌子,还真是憋屈。
得装聋子,关键时候瞎子也得装。
“什么,这次收的礼单,还有重振酒楼的付费账单,都要交给锦衣卫?”李安有点恼怒的声音,从隔壁桌子上传来。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禁抬头看去。
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李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开英,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大人还请见谅,对于朝中大员,这种过于庞大的资金流水,锦衣卫有权利要求对方提供账本。”发现周围的官员,都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徐开英干脆也不再躲闪。
李安尴尬的一笑,端着酒盅的左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摆放才好,摇了摇头,有点气愤的道:“徐指挥使,感情你今个来,目的就是查我李安的老账啊?”
“李大人想多了。”徐开英双拳一抱:“这重振酒楼,一下子开了五十多桌酒席,一桌就按一百两银子算,一轮下来也是五千两银子啊。更何况,今个的宴席不止一轮。一次消费这么多的银子,我只是想弄清楚,李大人的银子从何而来?”
“徐指挥使。”在众人注视的眼光中,肖尘站了起来。将身后的椅子往旁边一推,离开座位,径直朝着徐开英走了过去。
“您今个一身严肃,身着办案的服装,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查办李尚书的么?”站在徐开英面前,肖尘面带微笑,缓缓的说道。
“皇上倒是没有吩咐,是我感觉此次李大人花费银子太多,皇上一旦问起来,具体的情况我若是说不清楚,就不太好了。”徐开英的双眼左右忽闪了几下,急忙说道。
“原来是徐指挥使自己的主意啊?”肖尘淡淡一笑,“现在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形同虚设,诏狱更是不复存在。不说李尚书行的端走的正,不惧怕锦衣卫的盘查。就算锦衣卫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李尚书拿下,请问徐指挥使,您打算将李尚书在哪里审问呢?”
此话,将徐开英问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现在的锦衣卫,还真的没有办理朝廷大员的地方。尤其是自己接手锦衣卫以来,连个五六品的小官都没办过,何况是二品官职的刑部尚书。
原本想着,拿到李安的账单,一步步的深挖,应该可以找出他来路不明的银子。
那曾想,刚刚出马,便被肖尘当头一棒,打了个头脑一片星星。
“肖千户,请注意你的用词。锦衣卫正常行使自己的职责,莫须有这三个字,还请肖千户不要随意的加在锦衣卫的头上。”看着徐开英吃瘪,旁边的马运山“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您是?”肖尘眉头一皱,“锦衣卫的指挥使司衙门,我也去过好几次了,好像并未见过你。穿着锦衣卫的高级制服,腰间却没有标志身份的绣春刀,您是哪位啊?”
原本想着,用自己指挥同知的身份,压肖尘一下,却不曾想他丝毫不给面子,更是说不认识自己。
“哼。”鼻子里面冷哼一声,马运山将脸转向了一边。
“肖兄弟,”徐开英急忙赔上了笑脸,“这位大人,就是皇上亲自提名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马运山马同知。”
对于肖尘,徐开英心里莫名的有着一种屈服感。
无论是当初带头打了以柳如风为首的锦衣卫的人,还是后来赵王在怀来遇锦衣卫千户刺杀,他主办案子。徐开英的心里,对肖尘总是无法大声说话。
即便自己是指挥使,对方只是东厂的一名千户,这种天生的压制,使得自己对着他,永远只会陪着笑脸。
“哦。。。!”肖尘夸张的一声惊讶,弯着腰,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马运山。
直将马运山看的一阵头皮发麻。
“原来您就是凭着提出限制东厂火器使用范围,更是在朝堂之上提醒皇上,防止纪纲这种人物再次出现,而被皇上当即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原礼部主事马运山马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烧东厂,第二把烧刑部尚书,第三把,您又准备烧谁呢?”脸上一副可亲的微笑,肖尘的话语,却是犀利的如同腰间离刃的刀锋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肖千户。”马运山双手背负身后,将胸膛使劲的挺了挺,双眼怒视肖尘,似乎要吃了他一般:“我再次郑重的提醒你,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一把火烧东厂,二把火烧刑部尚书的,作为东厂第一办案高手,你一直都是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就将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么?”
“屎盆子,你说我给你扣屎盆子?”肖尘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前段日子,东厂费尽心机,更是几乎出动全部人马,多方打探求证,才将太子殿下从保定府解救出来。按理说,作为和东厂一样皇上直属的锦衣卫,应该趁此机会,全方位肃清京城的残余谋反势力,还京城一个平安。可你们倒好,派人沿着东厂办案的路径,一个个的仔细盘查。请问指挥同知大人,你在找什么,找东厂办案过程中的瑕疵么?”
“你胡说,锦衣卫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谋反势力的情况,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已。之前专程到东厂问你,你拒绝透露,锦衣卫只有自己去寻找了。”马运山胸口急剧的起伏着,似乎被肖尘气的不轻。
“哈哈哈。”仰起头,肖尘大声笑了起来,“殿下在京城被劫持,而京城最大的禁军,就是你锦衣卫。你不从自己的防区查起,跑那么远寻找线索,你不懂得自查么?不懂得自我反省么?皇上虽然没有问罪锦衣卫,但你扪心自问,太子在京城被劫持,翻地三尺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你锦衣卫就心安理得,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么?”
“跑到固安县,跑到保定府,东厂寻找太子的线路,你锦衣卫彻彻底底的重走了一遍,你说,你在找什么,你到底在找什么?”肖尘双眼喷火,似乎已经是异常的愤怒。
“我,我,我锦衣卫在找那些谋反势力。”
“外面的谋反势力,已经被东厂抓回了京城。而京城里面潜伏的谋反势力,你锦衣卫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的行动,你说,你这个指挥同知上任以来有什么用?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肖尘的这句话,震撼了在座的每一个官员。
虽然这样辱骂对方,很不可取。但是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却是不无道理。
目前,京城最大的安全隐患,就是隐藏的这股谋反势力。作为京城第一禁军的锦衣卫,不努力查办此事,却跑到李尚书闺女的满月宴上讨要账单,这种做法,未免有点太不合适了。
“跑到保定府,处处套问大宁都司协助东厂缉拿谋反势力的具体过程。怎么,你们是想连大宁都司的瑕疵找出来,一并办了么?大宁都司,刑部尚书,请问指挥同知大人,您接下来的目标,又是朝中哪一位大员?是他,是他,还是他?”
抬起右手,肖尘在每一位官员的脸上,一一指过。
百官眉头一皱,看向马运山的目光,瞬间变得反感而又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