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跪在脚边的高个汉子,脸色苍白,额头的汗水已经流到了嘴唇边
刚才,还和自己筹划着如何抢劫眼前之人的同伴,此刻却脑浆从脑袋的裂缝中流出,惨死现场。
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想想自己有可能也会是这种下场,高个汉子的心里彻底崩溃了。
“抢,抢来的。”
“你们抢劫之人呢?他现在人在何处?”肖尘淡淡的问道。
被欧阳肖克当做生命一样珍藏的古琴,能被他人拿在手里,不用说也是抢来的。更何况,一张古琴能够有多贵重,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的么?
他们遮掩的不是古琴,而是古琴背后的抢劫案子。
“不知道,我们将他打晕,扔在了城外的一处荒地里面。”
“什么时候的事情?”肖尘的目光,利剑般射向对方。
这欧阳肖克的一家人,都死在自己手上。但他们都是朝廷的罪人,是罪有应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后悔之处。
但是这欧阳肖克,和他们的家人完全不一样,只是一个被情所困,颓废过活,苟且偷生之人。
对于他的生活态度,肖尘并不认可。但对于他的遭遇,肖尘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同情。
下半生,他只是活在回忆里面,却不曾想,这蕴含着满满回忆的古琴,竟然给他带来了不该有的劫难。
这件事,自己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
今个,碰到了自己的怀里,这个公道,自己就要给他主持。
“昨天,昨天后半天。”低着脑袋,高个汉子双腿不由得颤抖起来。
“起来,带我去。若是找不到他,你的下场自己去想。”肖尘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汉子浑身颤抖着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碾盘旁边同伴的尸体,低着脑袋,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汉子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念头。
“老实点,若想逃跑,我便将你当场击杀。”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想,也是那尊“杀神”的声音。
昨晚将人扔到了荒地里,若是不死,他自己也走了。现在过去找他,能找到的几率有多大?
找不到他,自己便会被活活打死。
想到此处,看着不远处的保定城城门,汉子似乎看见了一丝生机。
只要自己赖在城门口的守城士兵跟前,此人便拿自己没有办法。若是他敢强行动手,自己就大声喊叫,将他杀人的事实喊叫出来。
反正要死,不如鱼死网破。
肖尘双手背负,紧紧的跟在汉子身后,丝毫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再给自己挖坑了。
城门口,进出的人百姓虽然没有一大早人多,可也不少。
而今天,守城的士兵,恰巧就是勒索肖尘军马的那两名士兵。
似乎没有看见对方一样,肖尘准备就这么的出城。
两匹马,打的是东厂的脸。而要将这丢掉的颜面找回来,不是随便收拾一下守城士兵就了事了。
整个保定城守卫军,已经列入了东厂的打击列表里面。
刚刚走出城门的汉子,突然冲向了旁边的守卫军士兵,躲在其身后,将目光看向一边,好像和肖尘从不相识一样。
“还真敢给我唱这一出。”看着对方的举动,肖尘不禁摇了摇头。
原本想着,只要找到欧阳肖克,就给你一条活路。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说话不算数。
“过来,继续带路。”抬起右手,肖尘伸出两根手指头,冲着对方轻轻地勾了勾。
而那守城的军士,也被肖尘的这一句话所打扰。
偏过头,看见肖尘的手势,还以为是挑衅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
右手一指自己的鼻尖,不屑的看向肖尘:“你在叫我?”
摇摇头,肖尘一指对方身后的汉子。
今个,自己的目标不是守卫军,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一名守卫军的士兵做任何的计较。
士兵转过身,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高大汉子,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又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打量着出来进去的匆忙路人。
那高个汉子躲在士兵的身后,却是没有出来。
既然自己选择了不顺从,此刻再出去的话,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锭银子,在守城士兵的后腰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士兵回头,正要发作,看见这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得心花怒放。
接过银子,转过身朝着肖尘吼道:“这是我兄弟,动他就是和守卫军过不去。识相的自己离去吧。”
肖尘一怔,今个自己这一身的书生打扮,实在不适合和人动手。可这守城士兵,是不是有点看不清形势啊?
自己正在寻找欧阳肖克,别说一个士兵,就是他们的守卫军千户来了,也是挡不住自己的意图。
“出来,继续带路。”肖尘淡淡的重复了一句。
士兵眉头一皱,这人居然不给自己面子?
当下手中的长枪往前一递,那锈迹斑斑的枪头就对准了肖尘。
“滚,再不滚的话,别怪我将你拿下。”
一道蓝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紧接着一声闷哼传来,守城士兵的长枪已经落到了地上,而整个人像皮球一般飞向了那厚实的保定城墙。
“咣当”一下,脑袋上的头盔被撞的四分五裂,那肩膀上的脑袋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片片的血肉,脑浆还有骨头残渣,在城墙上糊了一大片。
这突然地变化,使得旁边的百姓大声尖叫着,奔跑着离开。
而另外一名士兵,看见这等情形,早已经扔下手中的长枪,撒开丫子朝着城内跑去。
也不知道他是去叫人了,还是逃命去了。
捡起地上的长枪,肖尘对着那奔跑的士兵随手一扔。
那长枪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啸着疾驰而去,从那士兵的后心穿过,拖着他冲向街边的一家商铺,“砰”的一声,整个人就被钉在了商铺旁边的青砖墙上。
高个汉子整个人傻了一样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连守城士兵都敢杀,此人到底是谁?
这么高强的身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居然惹上了这么一尊杀神。
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肖尘“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纸扇,轻轻地摇动着,走到了汉子的身边。
“走吧,带路。”淡淡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样,传进了汉子的耳朵。
不再作声,汉子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低着脑袋,机械的迈着双腿,朝着城外缓缓走去。
身后的城门处已经是一片大乱。
似乎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样,肖尘紧紧的跟着汉子,偶尔的侧着脑袋,打量打量一下官道两边的风景。
保定城的南面一点,流淌着一条河,叫清苑河。
不太宽阔的河床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河床两边,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刚刚冒出了一尺多高的新芽,在去年那已经干枯的芦苇从里,努力的向上生长,寻找着生机。
汉子默不作声,沿着河床默默前行。
此刻的他已经是心如死灰,若不是又一丝的求生念头在支撑着,只怕是会倒头晕倒在路边。
看着这么一处荒凉偏僻的地方,肖尘不禁摇了摇头。
一个人抱着古琴,跑到这种地方干什么?难不成只有荒凉的地方,才配的上欧阳肖克那万念俱灰的生活态度?
在一大片芦苇荡上方,汉子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指下面:“我们就将他扔在了下面。”
这里是一处高堤,上下落差在一丈左右。就欧阳肖克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单单从这里扔下去,也应该摔昏迷了。
之前的抢劫,他若是努力的护着古琴,对方的两人不可能不对他动手。
扔下去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从上面扔下去的么?”肖尘冷冷的问道。
“嗯。”汉子低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