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梁国公蓝玉,肖尘听自己的师父提说过不止一次。
正如廖向河说的那般,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夫而已。
蓝玉是安徽定远人,最初在姐夫常遇春麾下效力,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常遇春作为一代名将,自视甚高,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却唯独对蓝玉偏爱有加,经常在明太祖朱元璋面前夸奖他。
这倒不是说,蓝玉和自己的亲戚关系,而是蓝玉带兵作战的能力,是真的让常遇春很是欣赏。
但明太祖朱元璋并没有轻易的相信常遇春的话,他手下的名将实在是太多了。将中将徐达,‘常十万’常遇春,外甥李文忠。。。每一个都是战功赫赫,小字辈的蓝玉根本排不上号,进不了明太祖朱元璋的法眼。
如果说少年蓝玉有望成为大明朝的名将,那他需要的就是历练。所幸的是,大明成立之初,北有强虏,南有蛮藩。常遇春早逝后,蓝玉作为副手经常随同前辈们一起出征。
从洪武四年起,蓝玉便跟随傅友德取四川,跟随徐达征沙漠。。。山地战,骑兵战,火器战,全部得到了很好的历练。
洪武十四年,征讨云南一役中,蓝玉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昆明,又攻下大理,最后在曲靖活捉残元平章。活脱脱一名新秀猛将。
蓝玉的勇猛,得到了明太祖朱元璋的认可。后来的云南战役评功中,蓝玉的功劳尤大。不但增加俸禄五百石,更是册封蓝玉之女为蜀王朱椿妃。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待遇,应该已经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但对于蓝玉来说,这不是他的巅峰,因为他心中还有遗憾。
他永远忘不了,洪武五年,他随徐达北征,作为中路军先锋官的他,亲眼目睹数万兄弟葬身漠北,埋骨荒野。
这是蓝玉一生都忘不掉的痛。
让蓝玉折戟沉沙的人,便是被明太祖誉为‘天下奇男子’的元末名将王保保(扩廓帖木儿)。王保保佯败,诱蓝玉孤军深入,最后导致主帅徐达判断失误,从而遭遇生平的惨败。
可以说,王保保是蓝玉心中的一根刺。对于一名有追求的武将来说,将曾经打败自己的人重新击败,才算是超越自己,才算是圆满。
可惜,蓝玉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王保保在洪武八年就已经死去。但王保保虽死,但蒙古铁蹄犹存。
洪武二十年,北元太尉纳哈出拥兵金山,屡屡侵犯大明辽东地区。
这纳哈出曾经被明太祖朱元璋俘获过。太祖念其年幼,放其回归北元。而三十年后,羽翼丰满的纳哈出竟然又开始侵犯大明边境。
明太祖大怒,命冯胜为大将军,傅友德,蓝玉为左右副将军。率领二十万大明军队北征。而这一次,蓝玉又是先锋官—左副将军。
二月初三,主帅抵达通州。得知庆州有元兵驻守之后,便命蓝玉率领轻骑冒雪突袭。
奔袭乃是蓝玉的拿手绝活,通州到庆州,一千三百多里地,蓝玉率精锐部队到达目的地,翩若惊鸿。蒙古驻军没有丝毫防备,被一举拿下。
蓝玉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当精锐部队抵达纳哈出的老巢金山的时候,纳哈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最后只好弃城投降。
一举拿下蒙古铁蹄,拔掉了扎在自己心头多年的那根刺,蓝玉心情极好,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肖尘一直认为,蓝玉遭受冤案,不过是朝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是懿文太子的陪葬者而已,听见廖向河突然说出,当今皇上也是蓝玉案的参与者,不禁心中一愣。
“诛杀蓝玉,乃是太祖所为,就算是被剥皮,也是太祖的意思,与当今皇上何干?”看着廖向河,肖尘忍不住的问道。
“梁国公乃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而开平王常遇春又是懿文太子朱标的岳父,作为太子妃舅父,梁国公极力维护懿文太子的储君地位,与一直觊觎大统的燕王朱棣交恶。”
“因为和懿文太子有着亲戚关系,两人之间走的甚近。梁国公从蒙古班师回朝,面见懿文太子的时候,曾和懿文太子说道,‘我观察燕王朱棣在他的封地,一举一动和皇上一模一样。燕王不是一般人,我找人望过他的气象,有天子之气。恐怕会有造反之举,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就是这句话,便让朱棣怀恨在心。在太祖后来给梁国公定罪的时候,大进谗言,嫉妒的挑拨太祖心中的怒火,使得梁国公最后被活活剥皮。”
廖向河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般。
“你们与永乐王朝为敌,就是要为梁国公报了此仇?”肖尘轻声问道。
按照,廖向河的说法,既然蓝玉力挺太子,肯定就是燕王的敌人。对自己的敌人进行攻击,无论多残忍,也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政治斗争,没有谁对谁错,作为蓝玉旧部,廖向河如此这般的义愤填膺,属于正常。可作为一名旁观者看来,皇上的进言攻击,也无可厚非。
“报仇?这等仇恨,就是将朱棣杀一万次,也解不了我等的心头之恨。梁国公一生战功赫赫,更是极力的拥护太子上位。可你们朱家的人身体不好,自己不争气的英年早逝,却非要将别人拉着一起陪葬。为了让后世不说自己滥杀无辜,更是给梁国公安上一个莫须有的谋反之罪,这朱元璋的嘴脸,也着实丑陋到了极点。”
“我们不仅仅是要推翻永乐王朝,我们要让整个朱家在大明没有立足之处。”
廖向河的话语,到了最后,变得异常冰冷。
看着廖向河,肖尘轻轻地摇了摇头:“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很同情梁国公的遭遇,我也不反对你们为梁国公报仇雪恨。可是,既然是东厂的人,我就要对皇上负责,对朝廷负责。所以,将你缉拿归案,将你在锦衣卫隐藏的势力尽数斩杀,我也没有任何的后悔之意。”
“嗯,我是人犯,我们本来就是两个对立面。我又怎会祈求你的支持。”看着肖尘,廖向河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