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王昌连突然提说蓝玉案,朱高燧的心底,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这蓝玉,有勇有谋,对敌之时异常勇敢,只要是战事就一定是胜利而告终。从最初的管军镇抚,到后来被太祖封为永昌侯,再到最后总管军事,拜大将军,梁国公。一生都被辉煌的光芒所环绕。
但他是当时太子朱标的有力拥护者,在当朝皇帝几次觊觎皇位之时,都是蓝玉出面对其威胁,才使得朱棣一心做个燕王,而不敢再起任何的觊觎之心。
这个时候,王昌连将被太祖定为企图谋反的逆臣的蓝玉,突然的提了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这些事情早有定论,太祖当年斩杀蓝玉**,也是因为他有谋反之心而已,并非是因为太祖震怒,而匆忙做出的决定。”朱高燧进行反驳着。
“是啊。”王昌连淡淡的一笑,“当时因为太子撒手人寰,太祖心中也很是悲哀,这蓝玉又企图谋反,所以导致将近两万人被尽数斩杀。而当朝太子也是皇上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若是被人暗中陷害,皇上会咽下这口气么?皇上会震怒到何种地步?皇上又会斩杀多少人?”
每一个字,王昌连都说的清清楚楚。眼睛盯着赵王朱高燧,恨不得每一个字都烙在对方心上。
“太子乃是储君,若是他能继承大统,作为兄弟,我也定会辅佐他治理天下。至于京城这些企图对太子不利之人,我心中也很是希望父皇下令查办,将这些人早日的绳之以法,还京城一片安宁。”朱高燧站了起来,明确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朱高燧很蠢,可刚才那一刻,他也是听出来了王昌连的言外之意。
当朝皇上,也不是从燕王一步步的当上了大明皇帝?
但是,只要有先皇在世,夺嫡这种事,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有些事情闹得太过了,最终只会将自己葬送掉。退一步不是妥协,而是忍让。韬光养晦,东山再起。
“殿下英明。”王昌连也站了起来,“顺从皇上的意思,辅佐太子,做一名贤王,或许可以留名万年!”
“留名不留名的倒是不重要,只要我大明王朝国泰民安,雄霸天下,我们也就算是对得起姓朱了。”朱高燧倒是谦虚了起来。
不管朱高燧的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但至少,在言语上,他是放下了夺嫡之心。
不争夺嫡位,肖尘便也不会再是他的心头大敌,在目前这个敏感的时刻,自己能为肖尘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王昌连抱起了手:“夜色已深,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告辞。”
“王大人且慢。”朱高燧叫住了王昌连,转身朝着身旁的护卫道:“到里面将我从京城带来的茶叶,给王大人拿一包。”
“是。”护卫转身进了里屋。
片刻功夫,就拿着一大包的茶叶走了出来,双手递于朱高燧手中。
接过茶叶,朱高燧走到了王昌连的面前:“王大人,你能将半包茶叶视为你最珍贵的东西,可见你平时也是个清廉之人。大明王朝有您这样的礼部尚书,乃是大明之幸,父皇之幸啊。这包茶叶,或许比不上你怀里的西湖龙井,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王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抬起右手,将茶叶递了过去。
对方都这么说了,王昌连自然也不能拒绝,双手恭敬的接过茶叶:“谢谢殿下的馈赠,王昌连感激不尽。”
“明个还要继续参加‘狩猎’活动,王大人请自便吧。”朱高燧颇为大方的点点头。
“告辞。”王昌连再次抱手,转身离去。
看着王昌连在门口消失不见,朱高燧的脸色渐渐冰冷。
“老狐狸,为了那紫衣校尉,竟然用当年的蓝玉案来威胁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当一名王爷,未免就没有再做皇帝的机会。”朱高燧心中骂道。
而走出赵王住处的王昌连,也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都说赵王有勇无谋,而今天一见,此人并非人们口中那种一点都没有谋略之人。或许,是他夺嫡之心太切,才使得一系列行动有点急躁,漏洞百出。
今天自己的这一番话,对方应该是压根就没有当回事,但有一点,当年的蓝玉案,对他应该是有一点震动。
皇帝一怒,世间没有不可杀之人。
只希望他能将行为收敛一点,不要继续给肖尘制造麻烦,不要给天下百姓制造动乱就好。
京城,东厂大牢。院子里一排站立了十几名精干的校尉。
两头,分别站着段天明和柳如风。
肖尘双手背负,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东厂大牢的大铁门。
铁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溜了进来。
乃是大牢役长杜少勤。
“我的信函送到了?”看着走过来的杜少勤,肖尘轻声问道。
“送到了,徐开英当面拆开了信函。”杜少勤也是将声音压得很低。
“他如何说?”
“他说,一切按照你的意思执行。”杜少勤道。
“好,我们走后,你将大牢的按照之前的模式运行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肖尘吩咐了一声。
“是。”杜少勤抱着双拳,严肃的应道。
肖尘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右手轻轻一挥:“出发。”
东厂大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行十余人蹑手蹑脚的出了大门,朝着怀来卫的方向匆匆而去。
队伍中,一名体型臃肿的校尉,似乎是太胖了,很是吃力的跟着队伍,却是又那么的力不从心。
“等一下。”肖尘大声喝道。
随着肖尘的这一道声音,整个队伍缓缓的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将他搀扶着。记着,脚步尽量放轻一点,跟上队伍。”肖尘有点不满的呵斥了一声,焦急的向着远处张望了一番。
而随着肖尘等人的离开,东厂大牢外围的锦衣卫,也在渐渐的好像是在撤离。
就在距离锦衣卫最外围的岗哨,三四十丈远的墙角处,两道黑影,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举一动。
“刚才东厂里面突然出来了十几名校尉,他们去干什么?”一人轻声说道。
“这锦衣卫也突然撤离,我们还是回去汇报吧。”另一人道。
“你去汇报,我去跟着那一队东厂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