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一共也就是七八栋房子,不过,无论门窗,上面皆是雕刻满了各种的图案,看起来颇为精致。
将肖尘带到一栋看似是会客厅的房间里,护卫身体微弓,低着头道:“大人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尚书大人。”
说完,躬身退去。
肖尘抬头,在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间客厅,和一般的大户人家基本无二。
进门靠右手紧挨着墙壁,是一排暗红色的博古架。上面随意的摆放着几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青花瓷花瓶。
靠近右手的墙壁上,很是空旷,一把没有剑鞘的古剑,被几根几根方形的铁钉,稳稳的固定在墙上。
端详着古剑,肖尘心中一阵冷笑。
莫非这刑部尚书李安,将自己比喻成一把利剑,为皇上斩尽朝廷毒瘤么?
就在肖尘在客厅等待李安的时候,李安却在一间密室里,接待着一位身份神秘的中年人。
“砰砰砰。”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从密室的大门口传来。
听见这三道声响,李安的脸色微变,低声给那神秘的中年人吩咐了几句,便拉开小门闪身而出。
门口,是自己的大管家兼亲信王文成。
“怎么回事?”李安轻声问道。
在自己的府邸,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王文成绝对不会来敲密室的小门,而且还是颇为紧急的三连敲法。
“大人,护卫来报,那紫衣校尉肖尘已经到了府上,正在客厅等待。”紧挨着李安的身子,王文成将声音压的很低。
这王文成,曾经是一名天策卫军前百户,永乐十四年,在汉王被明成祖剥夺冠服,囚禁于西华门内,准备将他贬为庶人时,受到牵连。
最后被时任刑部尚书的李安救下,便投身在李府做了下人。
这王文成身手敏捷,心思细腻,对李安忠心耿耿,没多久就成了李府的大管家。
“肖尘?他怎么来了?”李安一声小声惊呼。
最近这几天,趁着他人不在京城,自己正联络百官,准备将他的御赐紫衣脱下,然后将其除去。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就回来了呢,而且到了自己的府邸。
虽然自己一直极力的针对肖尘,但一想起当日在午门外的行刑台上,肖尘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生生将能言善辩的仓成给说的,自愿献上了头颅,心中还是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今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府邸,一定是来者不善。
“他一共来了几个人?”李安低声问道。
“就他一个人,而且是身着便装而来。”王文成躬身回答。
李安双手背在身后,在密室门口来回的走着。
一个人,还是便装,这肖尘是听到了朝中的风声,来和自己求情的么?
李安摇了摇头。
不可能,他绝对不是来和自己求情。
能被皇上御赐麒麟紫衣,能用语言让仓成甘愿爬上断头台,这肖尘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今天来,一定是想威胁自己,停止对他的问责。
想了想,李安又摇了摇头。
若是真的想威胁自己,他应该身着麒麟紫衣才对,而他今天便装来此,到底想干什么?
“你去和他说,我不在府上。”李安冷冷的道。
“这样不妥吧大人?此人乃是皇上御赐紫衣之人,见其如同皇上亲临。大人若是不去见他,只怕是正好给他留下了口舌,来针对大人。”那王文成躬身说道。
“现在朝中百官一致将矛头指向了他,那身紫衣,迟早要被扒下来。”李安冷哼一声。
在午门外斩杀仓成的时候,李安心中就异常的愤怒,若不是兵部尚书洪天仁洪大人将自己劝退,当时都上冲上去和他理论。
李安真不知道,见了肖尘,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和他理论一番。
看见李安怒气冲冲的状态,王文成又开了腔。
“大人,就算是明天,百官就可以将那肖尘的紫衣扒下,可今天,那紫衣依旧是穿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穿着紫衣一天,我们就只能委屈一天。若有任何的怠慢和不敬,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皇上是个什么人,大人心里应该很是清楚。之所以现在皇上没有动怒,就是因为我们是百官联名上书。所以,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大人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闪动着一双小眼睛,王文成狡黠的说道。
“罢了罢了,我这就去见见他便是。我倒是要看看,那肖尘来此所图为何。”说着,李安朝着府邸会客厅走去。
客厅里面,肖尘见这刑部尚书久久没有露面,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要么从心里排斥自己,压根不想来和自己会面。要么就是故意拖延时间,间接的表达着把自己根本不当回事。
其实,在此之前,肖尘的打算就是,和李安以礼相待,问清楚他为何要针对自己。
作为一名刑部尚书,不可能不知道紫衣代表着什么,更是不可能不知道,冲撞紫衣就形同于冲撞了皇上。
至于那仓成死的到底是冤还是不冤,李安应该是心知肚明,清清楚楚。
若是这李安识得时务,他想问问,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和皇上做对,向紫衣发难。
若是李安已经病入膏肓,他不介意,将李安做成第二个仓成,来竖立皇威。
至于说一下子空出两个尚书的位子,朝廷里有的是人对那尚书一职虎视眈眈。少一个仓成,礼部照样运行,少一个李安,刑部也能运行开来。
“哎呀,这么晚,校尉大人居然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李安一身朝廷二品官服,双手背负微笑着迈起左腿,跨过了客厅的门槛。
看见李安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是连一个拱手的礼仪都没有,肖尘坐在椅子上屁股连抬都没抬。
左手随意的放在桌上,双眼笑成了两道弯月,翘着二郎腿,盯着李安,没有接李安的话。
看见肖尘的样子,李安意识到肖尘已经有点生气了。
对方就算只是一名东厂校尉,可毕竟是紫衣加身,自己这样称呼他,确实有点太过于自以为是。
当下,换了一个称呼:“紫衣大人,你这晚上来访,所为何事?”
双手背负,依然没有行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