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渐渐偏西,肖尘的肚子都已经开始有点饥饿了。还是没有等到那四名千户回来的消息。
坐在桌子旁,他心中难免有点焦急。
只要那几名千户到位,那就会立马下达抓捕命令。
他相信,黄安良和锦衣卫的人交谈的时候,既然那四人可以在场,那就一定是参与了这件事情。
即便黄安良这个老狐狸不招,也一定可以从其他四人的口里,得到一点内情。
旁边的椅子上,黄安良低着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竟然打起了瞌睡。
“黄大人,你这几名千户,平时也是这么久都回不来吗?”肖尘用手敲了一下桌子,道。
“嗯,嗯。”似乎是被从梦中惊醒,黄安良猛地抬起了头,左右顾盼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般,道:“不是,不是。按照平时的速度,早就回来了。”
说完,竟抬起右手,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边的鼾水。
“老狐狸,你竟然敢给我使诈。”肖尘一掌拍在桌上,那实木做成的大方桌,应声碎成粉末。
听见里面的动静,外面一直按兵未动的几名东厂役长,手握利刃就冲了进来。
“戴上镣铐,押回东厂。”晓晨大喝一声。
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沉重的黑色镣铐,已经锁在了黄安良的手腕,脚腕上。
看向第七,第九役的役长,肖尘道:“麻烦两位役长,将这黄安良押回东厂。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肖兄弟放心,我们两百多人押解一名罪犯,一定将他安全的送进东厂大牢。”
两名役长,抱手回道。
“将那名捆绑的步兵千户,一起带走。”
“那一排的卫兵,押回去吗?”二人问道。
肖尘摇摇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用理睬。”
目送着两百人马,押解着黄安良远去,段天明凑了上来:“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
“兵分四路,分别去四名千户防守的地区,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一旦见到,就地抓捕。”
一指墙上的,延庆卫防御工事图,肖尘道。
营帐外,十三役的一百多名校尉,顷刻间分为四路。
肖尘,段天明各带一路,其他两路,临时各指派了一名负责人。
“无论什么情况,返回后在这个地方集合,不见到最后一支队伍,绝不返回东厂。按照地图上标注的点,出发。”
四支小队,如同天女散花般,向着四个方向,疾驰而去。
肖尘要去的地方,是距离延庆卫总部四十多里地的龙虎台。
龙虎台,在延庆卫东南方向,也刚好是去往京城的方向。
之所以选择这里,正是因为,此条道路通往京城。
如今,延庆卫已经无法藏匿,若是没有其他退路,他们一定会逃往京城的锦衣卫中,藏匿起来。
而这龙虎台,也一定会作为几人集合的地点。
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远远已经看见龙虎台的行军大营。
几顶白色的***,将一个稍大点的白帐篷,围在中间。
四周,用干燥的木头,围起了一圈一人多高的栅栏。
栅栏的入口处,竖立着一根高大的木桩,上面悬挂着一个斗大的油灯盆。
两名手持长矛的卫兵,站在大门两侧。
营地中间,更是有着一行十几个人的小队,来回绕着帐篷巡逻。
看了一眼那排列有序的营地布局,肖尘心中不由得有点敬佩。
这黄安良,在带兵打仗这方面,还真没有挑剔的地方。
“什么人?军事重地,请勿靠近。”
看见肖尘一行将近三十人的队伍,门口的守卫立马警惕起来,手握长矛,大喝一声。
听见门口的动静,那十余人的巡逻队,也是急速的赶了过来。
肖尘将腰间的梅花令,往出一亮:“东厂办案。”
听见是东厂办案,又看见那黝黑的梅花令,那两名卫兵,连同十几名巡逻兵,齐刷刷跪倒在地。
“参见大人。”
肖尘一指其中一个,穿戴像是小队长的汉子:“你,站起来回话。”
“此处可是延庆卫龙虎台防区行营?”
“回大人,此处正是龙虎台行营。”汉子站了起来,干脆的回答道。
“你们千户叫什么,可在行营里面?”
“回大人,我们千户乃是蓝林坤蓝千户,几个时辰之前,接到延庆卫命令离去,至今仍未返回。”汉子回答。
“东厂办案,你等先回避一下。”话落,肖尘右手一摆,“搜。”
将所有的帐篷都翻了一遍,也未找到龙虎台蓝千户。
“带上行营里所有文书资料,返回延庆卫。”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肖尘的小队,如同离弦之箭,向着远处射去。
“东厂来人,千户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我们还是站好我们的岗就行了,这上层的事情,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为好。”
看着东厂校尉离开,两名负责大门岗位的卫兵,小声的嘀咕着。
返回延庆卫的时候,一支小队已经在哪里等候。
“你那边什么情况?”肖尘问道。
“人不在驻地,我将行营里的所有文书,都带回来了。”那名临时指派的小头领回答。
半刻钟之后,段天明和另外一支小队,也返了回来。
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没抓到人,只带回来一大堆的文书,资料。
夜色渐渐变暗,没有任何的收获,肖尘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甘。
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失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往京城去才是。
若是不去京城,寻求锦衣卫的保护,又会去哪里呢?
天寒地冻,没有人可以在野外熬过整整一夜,所以,他们不会去野外躲藏。
小镇上虽有客栈,但今天是大年初二。
小镇上的客栈,酒馆,因为没有赶路的客人,就不会开门,他们也不会去。
他们会去的,一定是周边的县城,或者州城。
想到这里,肖尘摸出了身上的地图,借着天空中的最后一丝余光,将手点在了‘昌平州’三个字上。
俗话说,灯下黑。
这昌平州的知州,刚刚被抓捕,他们一定认为,东厂近期内,不会去往昌平州。
所有人,一天都没有吃饭。
都是强壮的汉子,又来回奔波了好久。虽然没人喊饿,肖尘知道,他们只是硬撑着罢了。
看了一眼身后的延庆卫总部驻地,肖尘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走,随我去延庆卫总部厨房,记着,给我挑好的吃,别拿着馒头,跟傻子一样啃。只要是肉,随便吃。但有一点,不许喝酒。”
看着这些东厂校尉,像强盗一样,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东西吃。
驻地里的那些卫兵和巡逻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吃的肚子鼓鼓。
“肖尘,我感觉我们这种行为,有点像土匪?”可能是肉吃的有点油腻,段天明拿起了一个地瓜,在衣服上蹭了几蹭,一口就咬了上去。
“看看,看看,说你境界低吧,你还不承认。你见过哪里的土匪,敢在卫所总部的厨房里大肆吃喝?这里是大明的卫所,我们都是给朝廷办事,吃一顿饭,是相互帮衬,别乱给东厂头上扣帽子,厂公大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肖尘嘴里咬着一根红萝卜,一本正经的说道。
又休息了半个时辰,肖尘懒洋洋的摇晃着脑袋。
“兄弟们,休息好了没有?”
“好了。”
“那就出发,今晚好好熟悉一下昌平州的各条街道。”
昌平州,不愧为州城。即便是大年初二,街上的酒馆,饭店,都是灯火辉煌。
虽然如此,里面却是没有几个顾客。
大部分的行人,只是在街上游荡,看看街上的灯笼,准备着迎接下一个节日,元宵节。
肖尘将队伍,又分成了四支,开始逐条街道的搜索。
一条稍微有点偏僻的街道,肖尘带着队伍,缓缓前行。
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招牌,放置在门口。
门口那明亮的灯笼,照在招牌上,使得招牌上那半人高的“酒”字,远远就可看见。
街上行人很少,可那酒馆里的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却坐着一名汉子。
肖尘一挥手,示意小队将酒馆包围,只身走了进去。
“客官,几位?”
酒馆里没有小二,老板带着笑容,亲自迎了上来。
“官府办案。”肖尘摆了摆手,径直向着那肚子喝酒的汉子走去。
听见官府儿子,掌柜识趣的退进柜台,不再言语。
汉子的前方,摆着一个巨大的盘子,里面的牛肉也吃的所剩无几。
一身灰色的布衣,有点皱皱巴巴。头戴一顶北方百姓常带的大棉帽子,连耳朵,几乎都要捂住。
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自斟自饮。
“吃饱了没?”站在桌旁,肖尘看向汉子,道。
“问我?”汉子抬头,不解的问道。
“这间酒馆,除了你我,还有别的客人吗?”
“哦,吃饱了。你谁啊?素不相识的,俩大男人,你和我搭什么话?”端起刚刚倒满的酒杯,男子一饮而尽。
“官府办案。”肖尘屁股一台,直接坐在了那桌子上。
“办案就办案,你这坐在别人正在喝酒的桌子上,算哪门子事。”汉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魁梧的身材,足足比肖尘高出一个头。
“贵姓?”丝毫不理会对方的恼怒,肖尘接着问道。
“姓孙。”
“哪里人氏?”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道:“顺义县人,来昌平州走亲戚。多年未曾来往,没有找到亲戚家住址,只能在此填饱肚子。”
肖尘轻轻一笑:“听着蛮有道理,可是我只问你是哪里人,你回答这么多干什么?”
“官府办案,我怕麻烦,就一股脑的将自己的行程,全说了。”
“例行检查而已,有什么麻烦的?莫非,你这套说辞,提前就想好了?”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骗你?”汉子一阵惊慌。
“哈哈哈。”肖尘笑了起来。
“孙千户,我们这一路赶来,找你找的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