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郎朗书声,自一处大屋内传出,经久不息。
奇怪的是,放眼看去,读书之人,竟非全是启蒙幼童,其中,有少年,有中年,甚至,还有迟暮之年。
这里,便是如今昌兰镇分堂的学堂。
眼下,分堂的发展,可谓气势如虹。
寿彭祖不愧为一方富豪,经商之能,远非赖正平可比。
如今,他非但将香囊事业扩大数倍,还将辟谷丹粉末掺杂于干粮之中,一小块干粮,便可解一顿之饥,专供大夏朝军队使用。
有此奇物相助,大夏朝军队虽无力进攻,却也堪堪,止住了溃败之势。
大夏朝与白颖王朝的战局,逐渐胶着,进而带动的,是更多的干粮消耗,大夏朝斥重金购买干粮,一时间,丐帮财富,源源不绝。
有了财富支持,其余各堂,皆放手施为。
半年内,又引来近万流民,如今丐帮已达五千之众,镇民也达到三万之数,整个昌兰镇的规模,又扩大不少。
但,高速发展背后,必定面临诸多掣肘,赖正平一度最烦恼的,便是帮众的素质低下。
无他,大字不识!
手把手传授武学,那只是初期,若真到了一定境界,便需自行参悟。
可这些帮众,大多贫苦出身,又有几人,念过私塾?
况且,其中还有大量孩童,自幼便在外行乞,更是大字不识一个。
有诸多药材帮助,帮众习武的进度飞快,但,一本本秘籍摆在他们眼前时,却是一拍两瞪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可奈何。
眼见帮众提升越来越慢,赖正平不由心急如焚,幸好帮众中,也有学富五车之士。
芮弘方,年近四十,真正的鸿儒之士。
奈何出身贫寒,且生性高傲,不喜逢迎拍马。
故,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只能屈居一方,做一小小县令。
眼见大夏朝奸贼当道,民不聊生,芮弘方一时愤愤,作诗一首讽刺时政,流传民间,朝野皆闻。
却不料,引得大夏朝皇帝勃然大怒,遂冠以逆贼之名,流放塞外。
流放途中,遭遇白颖王朝大军来袭,押解之人四散溃逃,芮弘方这才趁乱逃脱,一路流亡,到了昌兰镇。
眼见丐帮造福乡里,芮弘方也深受感动,遂以鸿儒之身加入丐帮,并成了丐帮学堂的先生,教书育人,也算是乐在其中。
学堂初建时,苟楠便曾在外旁听,也算是一偿无缘私塾的遗憾,感受一下,这种书香之气萦绕的氛围。
哪知,这一旁听,便从学堂外,听到了学堂内,如今,苟楠几乎每日必来,成了这学堂里的一名,乖乖学生。
“人!”
芮弘方以炭为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人字。
“以形释义,人字之形,如一个鞠躬之人。故,懂得鞠躬、谦逊,方可为人。”
“人,之所以鞠躬,是因心会思考,明己身不足,方知需与他人合作,天地之性,最贵者也!”
“人以纵生,贵於横生,故象其上臂下胫。”
“是以,人乃天地之心,禽、兽、艸、木皆天地所生,却不得为天地之心;惟人为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灵,人,乃极贵。”
芮弘方在堂上讲得眉飞色舞,堂下,却是目瞪口呆。
无他,就连苟楠都没想到。
一个简简单单的一撇一捺,你芮弘方竟能讲出,这么多门道?还一讲就是一天?
若不是一干帮众想多识几个字,好早日看懂那天书般的秘籍,怕是此刻,堂上已经剩不下几人。
有这功夫听你这酸儒絮叨,多去打坐修炼一会儿,不香吗?
一众小的,犹自还在苦撑,两眼翻白,昏昏欲睡。
那一众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早已见了周公,口中流涎,鼾声如雷。
引得芮弘方嗟吁不已,却丝毫不觉,他讲授的内容着实深奥,实非这一众粗鄙,能够理解。
唯有苟楠,暗暗惊叹。
大爷,大儒就是大儒啊,若是走上修仙之路,悟道,怕不过是朝夕之事。
难怪有人说,书读千遍,其义自见,这书中积累的无数前人智慧,怕早就将天道,悟出了不知多少。
奈何这些酸儒一心救国救民,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实在是,暴遣天物。
苟楠这厢还在暗叹,却又有了,惊人发现。
但见,堂上的芮弘方,讲到胸怀激荡处,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圈,常人无法察觉的淡淡白光。
这是什么?
苟楠细细感悟,这圈白光,气息浩大,正义凛然,如浩浩长江,淼淼大河,气势磅礴,自有,慑人之威。
我去,难怪小孩子都怕先生!
苟楠这才知道,为何一介书生,也敢当堂怒喝浴血战将,为何一介书生,也敢披靡天地,挥斥方遒。
无他,胸中,有浩然之气。
然,更令苟楠惊讶的,还在后面。
众生之力?
但见,一丝丝乳白色雾气,在书堂内飘荡,极其细微,却如大江入海,丝丝缕缕,朝芮弘方,飘荡而去。
苟楠不敢确定,因为,这些雾气的气息,虽和众生之力相同,可色泽,却又不同。
莫非?是众生之力的另一种形态?
再一看,那一丝丝乳白色雾气,来源竟是,堂下昏昏欲睡的帮众。
随着那一丝丝雾气的注入,芮弘方周身的白光,几不可察的,缓缓壮大。
还能这样?!
苟楠恍然大悟,所谓传道、授业、解惑,皆为莫大恩德,能得芮弘方传道授业,帮众心怀感激,自然应当。
这一发现,让苟楠更加确定,这些乳白色雾气,应当就是,众生之力。
唉,可惜了,暴遣天物啊!
苟楠暗叹,倒不是嫉妒,只是可惜。
可惜这芮弘方不是修仙者,否则,怕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再一看芮弘方,犹自茫然不知,自顾自的在堂上,摇头晃脑,苟楠轻叹一声,便悄悄出了学堂。
眼见苟楠出了学堂,芮弘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容,这些帮众乃粗鄙之人,昏昏欲睡,情有可原。
可你苟楠堂堂一名副堂主,我芮弘方的学堂,岂能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副堂主,若无求学之心,以后这学堂,您还是少来为好,以免坏了,学堂的风气!”
话虽说得客气,字字句句,却没给苟楠这副堂主,留丝毫面子。
闻听此言,苟楠脚步,猛的一停,只是,稍停,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