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先是呆了一秒,既而面色爆红。
他的确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不过,当时大家都那么忙,他亲眼看见小师妹都快忙成狗了,她又是怎么会想到要留意那种细节的呢?
心里头的疑问刚起,他正要问,却见苏千晓已经走远了。
他只得抓了抓脑袋回到了沐玖旁边。
苏千晓过去的时候吴白他们已经卸了四辆马车了,正在卸第五辆。
地上摆了好几排的箱子,她大眼一扫估摸着也有近六十口了。
见她过来,吴白没理会,却是景言迎了上来。
苏千晓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景言微微一笑,态度非常和气,
“理应如此,是师兄考虑不周了,小师妹你们稍候片刻,我这边马上安排。”
“那就多谢师兄了。”人家态度好,苏千晓也不能冷着脸,嫣然笑道。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她刻意挽着萧乾的胳膊,与他几乎贴在了一起,
“如何?”
“车里除了各种药材味道之外还有活人的气息,不像是护卫。”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轻轻撩起别到她的耳后。
指腹轻触到她小巧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她的耳根子逐渐的就变红了。
他这小娘子真的是太容易害羞了。
他有心继续逗弄她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苏千晓只当是他无意之举,她稍微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指,暗自思忖,
“能与大量珍贵药材一起呆在马车上的,又不是护卫,那极有可能就是大夫和药童之类的了。
看他们准备的这样充分,那这位病患的地位肯定低不了。”
再一联想到梁国现在这么乱,吴白他们竟能够带着人和药材到处跑,刚才关卡处的将士们对他们的态度又很恭敬。
不,她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又看了一眼。
视线内,吴白还在忙着指挥护卫们搬箱子,而景言则正扭头对一人低声说着什么话。
“尽快带人预备出一个营地给我师伯那边,还有饮食上尽量丰盛点。”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极低的声音,细如蚊呐,却偏偏刚好可以让她听见。
“你……”她抬头睥了他一眼,心里又惊又喜,
“你能……”
“嗯,”他点头,“他们并没有刻意避开我们,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
萧乾竟然能够偷听到那边的对话,这真的是太好了。
苏千晓在开心之余已经收回了视线。
刚才那一幕已经够了,别的不敢说,但她却能肯定,景言在靖国的地位也低不了。
那些将士对他的态度,可要比对吴白恭敬的多。
一刻钟后,苏千晓这边就搭起了四顶帐篷。
令她感到惊喜的是,最大的这顶帐篷里还附带着桌椅板凳之类的。
他们走进去后,很快就有士兵端上来不少吃的。
稀粥,已经被烤软的肉干和大饼,最为难得的是还有几样时令小菜。
在他们坐下之前,还有人端来清水给他们洗手。
苏千晓忍不住感慨,这逃难一个多月了,就今日最有吃饭的感觉。
一点不像被囚禁,倒像是来野外游玩似的。
“吃吧,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在接诊之前先养好精神。”沐玖微微笑着,率先拿了一块肉干。
“嗯。”苏千晓认真的点头,也拿起了筷子。
她先给萧乾夹了一筷子的小菜,然后才给自己夹了点。
桌子底下,萧乾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直接左手拿起了筷子。
三人开开心心的吃起了饭,一旁的小木却急得满头大汗。
他们现在可是身在敌营之内呀,对于敌人给的吃食,师父和师妹他们怎么能够毫无芥蒂的入口呢?
帐篷里虽说没有人伺候,但门口却站着两人,他不敢大声说话,连开口都有些犹豫,只拼命的对苏千晓使眼色。
苏千晓只当没看见,只顾埋头苦吃。
“行了,小木你赶紧吃吧,别瞎担心了,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把心神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最终还是沐玖看不下去了,拿筷子敲了敲小木的脑袋。
小木扁着嘴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粥碗。
洗漱过后,苏千晓也没再去找吴白他们,而是快速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师父说的对,左右暂时是跑不了了,那还不如吃好喝好睡好,提前为接诊做好准备。
他们这边熄灯就寝,吴白那边也忙的差不多了。
“哼,沐仙酒那个家伙还是那么的装腔作势会享受,我这儿累的半死,他那儿倒好,直接吃饱喝足倒头睡大觉了。”
直到晚饭端上来,吴白还在愤愤不平的碎碎念。
景言忍不住扶额苦笑,
“师父,您说这回真的有希望吗?我父亲的病……”
“言儿,”吴白叹了口气,顺着他转移了话题,
“若连沐仙酒那个疯子都没办法,我看这世上就再没人能行了。”
“嗯。”景言应了一声,微微垂了眸。
“想当初,你师祖教我们的时候虽然是一视同仁,但沐仙酒那个家伙天赋最差,问题最多,经常缠着你师祖,一问就能问到大半夜……
我们都取笑他,说他这样笨还学什么医,干脆换个营生做好了,
哧……那家伙对我们的这些冷嘲热讽根本不理睬,除了缠着你师祖问问题之外就是猫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
没想到,就他那样的书呆子,最后却竟然能得了你师祖的衣钵,也得了小师妹的青眼……”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吴白轻咳两声,
“不早了,你忙完也早点睡吧,主……老爷明日应该就能到了,咱们要养足精神才好。”
“嗯,徒儿明白。”景言恭声道。
待吴白走了,这帐篷里再没了旁人,他这张如玉的面庞上神色才逐渐冷了下来。
一改往日的春风拂面,换上了令人感到心惊的肃杀。
却说苏千晓这边,虽然躺在舒适豪华的帐篷里,身子底下的垫子也够厚,几乎感受不到地面上的潮气和碎石,但她还是有点难以入睡。
也不知道爹娘他们都走到哪里了,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她翻了个身,停了几息又重新翻回来。
帐篷外头天已黑透,连鸟叫声也没了,只剩虫鸣。
她这心里烦躁,更是越发的睡不着了。
正纠结间,后背猛然贴上了一个温热而宽阔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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