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对面,季婆子已经被气得呼吸不稳,额头冷汗直冒,眼看着就要冲上来。
“你个死老头!我砍死你!”
季婆子挥着刀就要冲。但很快被村民们拽住,哪能真让她杀人。
老爷子凉凉抬眼,吐了个瓜子皮,“甭吓唬人了,我要是你,想杀人就直接杀,大喊大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明等着让人拉?”
“再说了,杀人偿命,你那么大岁数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怕是不想死的很。”
这一句,不仅季婆子愣住,就连拉架的村民们都愣住了。
人群突然诡异的安静。
慕如宝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外公,好毒舌有木有?
所有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见人群之后的慕如宝。
慕如宝跟韩锦卿一起,一前一后往家走,而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让出路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再乱说话。
慕如宝走到老爷子身边,脸上的笑意也散了,严肃地道:“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您老就不听话出去乱跑,要是像上次一样再受伤怎么办?”
她看似生气,语气其实是满满的关心和维护。
老爷子看见慕如宝回来,倒是气势上有点蔫,“哼,还不是你陪三郎去考试,轩小子也去找他老相好,剩我一个老头子无聊死了。”
慕如宝四处看了看,果然没看见弟弟慕小轩。
围观的人群也是震惊不已,原来韩家三郎去考试了?并没有错过考试,还是可能会当大官的!
“老相好?”慕如宝才不管别人想什么,她看着老爷子询问道。
弟才七岁!
“好像说叫什么板儿的,小崽子说是那个什么张太医的徒弟。”
慕如宝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那么清楚张太医的事了,原来都是听小轩说的。
想到这段日子她一直没采药,也就没机会带着小轩去找板儿,难怪那小崽子趁着她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溜了。
慕如宝并不担心弟弟,此时抬手搀扶住老爷子,“走吧,咱进屋,我给你做油饼吃。”
老爷子也听话,也不在大门口跟人吵架了,站起身就跟着慕如宝往回走。
“我还要吃炖牛肉!”
“好好好,马上做!”
爷孙两人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让站在他家大门外围观的人震惊不已。
老韩家的伙食,都这么好的吗?
不年不节,不仅能吃白面,还能做油饼!
不仅不怕费油,还能吃上炖牛肉!
听那语气,油饼和炖牛肉也不是他们家第一次吃,像是平日里司空见惯一样!
天啊,就算是县老爷,平日也不见得总吃牛肉啊!
众人羡慕不已。
就连一直站在门口的季婆子,都嫉妒得不行。
她家女婿还是屠户呢,平日里每天杀猪宰羊,也不见得让她天天吃肉,她偶尔拿个猪尾巴猪蹄子啥的,还得看人脸色,说几句好话夸夸女婿才行。
想到这些,她狠狠地剜了身边的女儿一眼。
还是自家丫头不行,在家里没立足威信,废物!
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这会子女婿天天惦记慕如宝这个疯丫头,还得她老婆子出马来善后!窝囊!
张大娘子被母亲狠厉的眼神瞪得缩了缩脖子,心里更恨慕如宝了。
慕如宝才不管别人怎么想,韩锦卿拿着凳子进来之后,她转身就想关门,一道肥胖的身体却突然冲过来,挡住她关门的动作。
“不行!不准关门!你们还没还我的簪子呢!”
季婆子吼了一嗓子,手掌推着大门,不让他们走。
“老不死的,你拿了我的簪子,还没还呢!说什么疯病不疯病的扰乱人的视线,难不成还想赖了我的簪子不成?”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季婆子之前一直说韩家的老爷子偷了人家簪子呢!
慕如宝脑袋有点疼,上次老爷子挨打似乎也是为了这个簪子。
当初还说季婆子是他老相好来着,现在看来,俩人应该没那份情。
她回头,对着老爷子道:“你拿人家簪子了?”
“那是我家小玥的簪子,跟那泼妇有什么关系。”老爷子吹了吹胡子,翻了个白眼。
妥了,那就是拿了。
“那就还给人家。”慕如宝命令道。
老爷子自从醒来后,很听慕如宝的话,可此时却直接捂住了胸口。
“不行!她不配!”
“好啊,大家看看,我没诬陷他吧,这老贱种就是不想还我的簪子了!”
季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
“那可是我家的传家宝啊,还是宫里娘娘带过的东西,就这么被人给偷了!”
“这老爷子,分明就是那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啊,快来人啊,帮我去找县老爷,给我这老婆子做主啊!”
慕如宝最不怕别人跟她闹,可是此时有点理亏,又听到江洋大盗,心里也虚。
她看着众人的目光不时地移向老爷子,心下一紧,连忙道:“你少胡说八道!”
她稳了稳心神,然后询问道:“你确定你这簪子是宫里的东西?”
“怎么不确定!那簪子就是宫里的!”
季婆子说得颇为骄傲。
要说这么名贵的簪子,又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也未必能有。
“那你也确定,这簪子就是你的?”
慕如宝心下了然,她回头,几步走到老爷子身边,抬手摊开,“给我。”
那样子,严肃得很,就像是管教自家小孩儿的家长。
老爷子到底是畏惧慕如宝,将怀里的簪子掏了出来,交到了慕如宝的手上。
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这是我家小玥的东西,那泼妇怎么配带。”
慕如宝警告地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想要再说的话也吞了回去。
慕如宝又走回门口,将簪子直接塞进了季婆子的手中。
“还你,你家的东西,我们可不会要。”
慕如宝说完,就站起身,只是关门前,冷冷地道:“要说这簪子的来历,倒是让我疑惑的很。”
“既然是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可也没听说你家有在皇宫里走动的亲戚,既不是亲戚相赠,难不成是买的?”
慕如宝说着,唇角微微勾起,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只是不曾听闻谁敢盗卖宫里的东西,该不会是谁偷的吧,再让你给买了。哎呀,你不是见过那被通缉的大盗吧!”
慕如宝也不需要回答。
她笑着转身,将自己家大门慢慢关上。留下门口呆愣愣的季婆子和张翠兰。
还有一下子顿悟的围观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