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方田眼前的眼中的景物停滞在了这一刻,在这个极为短暂的瞬间,他仿佛来领略到了迈尔斯教授所说的意识和潜意识停止交叠的场景。
在梦境世界开始分崩离析之时,方田终于回想起了迈尔斯教授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代表的并非某个真实存在的人,而是出自于他曾经喜欢的电影,正如迈尔斯教授所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几年里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
光怪陆离世界里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几乎眨眼之间,整个世界便如破碎的镜面,然而在缝隙和镜面的背后等待他们的却并非一片黑暗,而是他无比熟悉的场景。
医务室所在的大楼,他从梦境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苏晓几乎和他保持了相同的步调,她转过头瞪着方田,或者说是方田身后血红的光景。
赤色的月亮高挂夜空,这片红色便是从窗外蔓延进来的。
林玖和山神并不在这里,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
这里,依然是梦境。
只是和方才无序却又充满了梦幻色彩的大学校园比起来,这更深层的梦境犹如地狱——不知名肉瘤状的枝杈爬满建筑,水泥地铺上由肉芽构成的地毯,苏晓心惊胆战地向床下望去,一只只手臂在地面上构成了错综复杂的网格,网格中的一只只眼睛回以窥探的目光。
“方田,你是真的对吧?”
苏晓忍不住问道。
精神污染一般的景象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她的理智,而方田从梦中醒来后的神态也无比古怪,他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现在很害怕当方田看向她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这个世界一样扭曲的面容。
如果这个梦境中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精神崩溃。
方田没有回答她,在苏晓惊恐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违背常理的决定。
只见他淡淡地瞥了地上蠕动着的手臂一眼,紧接着毫无心理负担地翻身下床,赤脚踩了上去。
单单只是目睹了这个景象就足以让苏晓感觉反胃了。
“果然……他们内讧了。”
方田站定后,喃喃自语道。
他之所以一直低着头,是在研究自己人物面板里突然出现的buff。
『清醒梦境(临时),你清楚地意识到了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在这里,你的理智值将不会受到噩梦的影响』
刚才迈尔斯教授在课堂上所说的内容,恐怕就是为了给他加上这么一个buff,而这个已经彻底被不可名状的物体占领的世界恐怕才是刺杀他的人想要他来的地方,如果没有buff的加持,以他的6点理智值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从这里到达活动室。
可是,迈尔斯教授,或者说那个能够操纵梦境的妖怪想要传达给他的信息绝不只有这些,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一定是在向他暗示什么。
而整个梦境世界也都随着迈尔斯教授的死亡而停止了。
“我记得迈尔斯教授说过,有一个办法能让人快速从噩梦中醒来……”
苏晓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床头柜的匕首上,她不知道是谁将匕首放在了这里,但这并不重要,在梦境世界中,不必在意逻辑和真实。
迈尔斯教授用一枚子弹结束了梦境,而她只要拿起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刺,这个充满精神污染的世界就会离她远去。
苏晓伸手摸向了床头柜上的匕首,“或许他是在告诉我们快速离开噩梦世界的办法,既然你说他们内讧了,那他应该是希望我们能快速摆脱噩梦,然后迅速去活动室解决掉他的同伙。”
“别犯傻。”
方田一喝,吓得苏晓触电般缩回了手,“迈尔斯教授说的是死亡能够停止意识和潜意识重叠,短暂的思维停止能终止梦境的进行。可是,这个理论存在着一个先天的限定条件——这必须是你的梦境,如果你坚信这是你做的一场噩梦,那么现在和你对话的我就是存在于你潜意识深处的幻象。”
这个理论对于方田来说同样如此。
他和苏晓都无法百分之百确信彼此不是潜意识制造出的幻象。
“但是,现在还有第三种可能。”
方田说道,“这里并不是我们两种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梦境,所以迈尔斯教授才会在下课时给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
说到这里,方田的思路终于清晰了许多,“他是为了告诉我们,这里其实是他的梦境。”
苏晓一怔,她近乎于下意识地问道,“那如果我们在别人的梦里死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对方给了他『清醒梦境』的buff相当于赋予了他在噩梦世界中自由行动的能力,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从噩梦中惊醒后从拿起匕首给上自己一刀。
“那现在怎么办?”
“他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么?”
当子弹打穿迈尔斯教授的头颅之后,整个梦境世界便随之瓦解了,“只要干掉了这里的‘迈尔斯博士’,就结束了。”
方田拿起床头柜上的匕首,他觉得这恐怕才是这把匕首的正确用途。
“活动室……”
苏晓也反应了过来。
之前他们是在活动室遇到了迈尔斯教授,而方田之前惊醒的时候,也几乎立刻去了活动室。
“走吧。”
“等一下。”苏晓脸色苍白,“那个,踩上去是什么感觉的?”
她指的自然是地板上交错着的手臂,任何一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都不会希望自己踩在这种东西上面走路。
“没什么感觉。”
“真的?”
苏晓咬了咬牙,试探性地把脚伸向了其中一只手臂。
在这个充满精神污染的世界里,她的鞋子不翼而飞了。
最先感受到的是冰凉光滑的触感,被踩着的部分凹陷下去了一些,逐渐适应后,苏晓战战兢兢地从床上下来,她刻意扬起了脖子,尽量不往脚底下看,同时自我安慰道,“当成柔软一些的地毯就好,没什么,这没什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她脚下忽然一沉,仿佛有人突然间抓住了她的脚踝。
“呀——!”
她一闭眼,一声尖叫在走廊里久久回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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