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李进拍马挥刀,千余兵马更是如同下山猛虎,山呼海啸杀向惊慌乱跑的数千人群。
“妈呀,贼人来了,快逃啊——”
无数百姓如同炸了群的牛羊,扔下一车车粮食辎重就逃,不时还扔掉背上背负的包囊,一些铜钱洒落一地……
“贼人来了,快逃啊——”
“快逃——”
……
一群看押百姓运粮兵卒撒丫子狂奔,而且一边向南狂奔一边怒吼,身后跟着无数惊慌奔逃百姓,后面震天喊杀声越近,奔逃百姓越是惊慌奔逃。
李进一骑当先,身后无数兵卒奋勇追杀,可当他们杀到无数粮车前时,竟然齐齐止住脚步,哄抢地上散落的一个个包裹,争抢地上散落的无数铜钱……
“混蛋,不许抢!”
李进看到这一幕,心下本能的生出一股浓重危机,正待他掉头鞭打哄抢财物的兵卒……
“杀——”
一声霹雳炸响,两侧丛林中突然杀出无数兵卒。
“杀——”
“杀光造反贼人——”
孙策仰天怒吼,积压了数日的愤怒迸发,一马当先,无数人山呼海啸杀向惊慌失措的青州军,正待李进怒吼与孙策拼杀,抢了包裹、铜钱的兵卒转身就逃……
“混蛋!”
李进差点没气疯了,可兵卒都逃了,想要与孙坚厮杀也不能。
“走——”
李进不甘怒吼,孙坚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杀贼——”
无数人山呼海啸追杀,双方都是步卒,但李进一路追杀孙坚,兵卒体力消耗较多,背负着铜钱包囊的兵卒最先被追赶上,木棍、铁叉齐上,几十人乱棒打一个,很快就把人生生捶成肉酱。
“杀——”
太过贪心的人不愿舍弃好不容易抢到的铜钱,结果却落到了最后,一个个全成了地上不成人形的尸体……
兵败不一定会死,但跑到最后面的一定会死!
追杀的猎人成了疯狂奔逃的猎物,李进多次想要转身杀退敌人,可兵败如山倒,败兵一旦奔逃很难止住脚步,尤其是在数倍敌人山呼海啸追杀之时。
“杀!”
“杀光他们——”
孙策眼看着百米外的李进奔逃,眼中闪过无尽仇恨,若不是眼前的混蛋,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更不至于杀了要前往益州的朱儁、刘繇。
“杀——”
孙策手起刀落,奔逃的一人瞬间被斩成两段,十余骑如入无人之境,惨叫凄厉,震天喊杀声震数里……
“狗贼——”
李进大怒,提刀转身再次与孙策拼杀在一起。
“当当!”
两人势大力沉拼杀了两个回合,之后……李进再次拍马奔逃,敌人太多了,稍有犹豫,他就陷入无数敌人洪流中,到时想逃也难以逃脱。
“死!”
孙策照着李进背后就是一箭,李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大刀猛然向后斩出,生生将射来的箭矢拍飞。
“杀!”
孙坚大怒,再次拍马追杀李进。
一追一逃,双方都是拼劲了最后力气,体力不支的青州军也一一被无数人乱棍打死,仅半个时辰,一追一逃奔出二三十里,千余青州军仅剩下不足两百人,被乱棒打死者无数,就在龙亢县在望时,异变再起……
“呜呜……呜呜……”
一阵战鼓突然炸响,无数举盾持矛兵卒出现在眼前,数百铁骑扬起阵阵烟尘,如同两道箭矢,向着两翼快速急进,看到这一幕,孙策大惊失色。
“是凉州军!”
“少主快走!”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看到凉州军特有的长布条旗子,大将程普大惊失色,想也未想,拨转马头就走,与他这般的还有韩当等十余骑,他们与凉州骑交过手,知道一旦被凉州骑困住,想逃都逃不脱。
“走!”
孙策极度不甘,但他已经没了选择,乱糟糟的壮丁散落的到处都是,根本没法子与凉州铁骑对抗。
“轰轰轰……”
数千北地营沉重脚步声如同沉闷战鼓,泰山压顶出现在战场,数千追杀李进民壮瞬间止住了脚步……
“逃啊——”
尚未交战,追杀者崩塌似的转身向南奔逃,看到这一幕……
“传令王方追杀敌人!告诉他,他只有半个时辰时间!”
“诺!”
传令兵狂踢战马向王方所领前阵奔去,董越转头看向左右。
“汝南军距离我军还有多远?”
“回将军,纪灵所部距离我军二十里,探子正在密切关注。”
“董帅那里可有消息?”
“暂无主公消息。”
董越摆了摆手,披甲将领默默退后,他们都很清楚,相县变故太过突然,就算主公第一时间南下增援,也需要十日时间,而现在才过去了五日……
“五日……”
“传令董汜,无论何种理由,他若丢了龙亢县,即便他是本将军亲弟弟,本将军亦斩他的头颅!”
“诺!”
……
龙亢县在涡河北岸,向西三十里就是汝南郡的地界,或许因为“曹操任庐江郡太守”缘故,袁术对朝廷起了疑心,唯恐刘繇、朱儁侵入汝南郡,就在临近沛国的城父县屯驻了五千兵马,城父守将张勋或许提前得知了孙策难逃,也可能是看到董越数千兵马南下,担忧董越渡江攻打九江郡,竟然沿着涡河杀到龙亢县附近。
董越的兵力不足,他在梁国趴窝了两年时间,对豫州的了解也还算多一些,知道自己一旦自相县南下,一旦越过竹邑县后,自己就要面临汝南郡、徐州的夹击,时刻面临着随时被斩断后路的危险。
徐州牧陶谦死了,徐州一定会有一些动荡,但这种动荡只局限于治所郯城所在的东海郡,这种混乱还无法在短时间内波及其他郡国,除非新一任徐州牧尘埃落定,新一任徐州牧对各州郡的人事进行调整时,混乱才会波及到各州郡。
所以,无论是徐州,还是袁术占据的汝南郡,他们都有可能因为紧张凉州军而对北地营发动进攻。
董越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虽然南下的速度很快,双眼却盯在了汝南郡、下邳国,他可以不在乎仅有两百残部的孙策,却不能不小心实力强大的淮南军、徐州军。
王方所领的兵马只有两千卒,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一群民壮可以对抗的,奔走了半个时辰的他们更是跑不过蓄精养锐的五百精锐铁骑。
赵猛不理会骑着战马奔逃的孙策,而是不断奔射惊慌奔逃的民壮,不断将他们向内围压缩……
“跪地不杀……跪地不杀……”
数百骑不断旋转奔射,如同驱赶牛羊一般,不断将惊慌人群驱赶到一起,任何想要逃离的都会被毫不留情射杀,逃跑无望,地上也跪了乌压压惊慌人群……
董越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孙策逃离相县的残部仅有两百余人,他就算数日内扩兵了数万,那也是牛羊一般的百姓,若北地营连这样的“兵马”都打不过,那还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
正因有这样的自信,看到狼狈不堪的李进时,董越就有些本能的轻视。
“一群废物!”
董越踢马走向已经跪地投降的乌压压人群,李进张嘴想要辩解,最后却一脸失落低头不语。
按照董部义从军中的规矩,每一次战斗结束后,都要研究一下自身得失,要将战斗的经过写成详细报告上交到五军都督府,之后五军都督府一群参谋性质的长使还要再细细研究一遍,之后才会备案入档,便于日后查询。
董越不是嫡系董部义从将领,他是董卓手下爱将,只看最后结果,尽管一群拿着棍棒民壮多了数倍,青州军惨败却是事实,连一群百姓都打不过,那还说个屁!
但若深入了解青州军,反而并不奇怪李进会有如此惨败。
李进不是青州军一系将领,他是兖州将领,张邈没死前,他能统领青州军,有好处时,青州军也会听他的,可若遇到危急时,惯于打家劫舍的青州军若理他才怪了呢!
董越对李进不重视,李进也无话可说,追着他砍杀的数千民壮就老老实实跪在面前,任何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
“报——”
十余探子狂奔而来,一人尚未停住战马就跳了下来,大踏步走到董越面前。
“报将军,汝南军距离我军仅有十里!”
董越心下一紧,转头看向王方,正待开口,又指向沉默不语的李进。
“给他五百卒,若他连已经投降了百姓还看押不住……立即给老子斩了!”
“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必须结阵。”
“诺!”
王方没有丝毫犹豫,李进默默向董越抱了一拳,带着两三百残部奔向乌压压跪地人群……
仅片刻,悠长号角再次传遍战场,一队队提盾持矛兵卒再次聚在一起,随着“董”字大旗转向,数千兵马纷纷向西,主动迎上十里外的敌人。
十里,不算近也不算远,两军像是都不愿意后退,彼此迎面压向对方……
数骑奔来,张勋勒住战马,眉头不由皱了下。
“报将军,孙策已经战败而逃,凉州军正向我军杀来,距离我军仅有五里。”
“五里?”
行军司马桥蕤心下一惊,转头向张勋抱拳道:“孙策已经兵败而逃,凉州军此时正值士气高涨之时,末将以为不宜与凉州军交战。”
张勋皱眉道:“我军若退,岂不是坐视凉州军霸占沛国?”
桥蕤叹气道:“我军若胜还罢,若是败了……汝南民心恐慌,颖水以东恐怕难以坚守,还望将军三思。”
颖水与涡河是两条南北纵向平行的河流,都与长江相连,但涡河在流过谯县时向西大幅度偏移,在陈国最北端的扶乐县境内与颖水交汇在了一起。
因陈国、沛县在朱儁手里,而且朱儁手里的兵马都集中在相县以及相县以北,若没有“曹操任庐江郡太守”事件,袁术或许还不会在城父屯重兵,但袁术毕竟不是真的想与朝廷撕破脸,所以在颖水以东也仅有五千兵马,张勋沿着涡河南下增援孙策,城父重城却不能不留下一千兵马坚守,所以他手里也仅有四千卒,与董越所部兵力相当。
兵力不占据优势,即便获胜也难以霸占沛国,可若是战败了,颖水以东九城就会因为兵力不足而一一陷落……
“撤!”
张勋思虑再三后,最终还是决定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