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开始时,董虎就嚷嚷着自己是高原羌王、河湟羌王屁事,他想咋整咋整,即便征募屁大点的小庞统、征募公主刘月、小文姬蔡琰,让女娃做统兵将军……等等,他人也是不理会的,而且也乐于看到他的笑话。
在北地郡、廉县时, 董虎就曾短暂征募过蔡琰做几日小跟班,今日再次提及,蔡老头尽管对他的逼迫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开口明确反对自家闺女入仕什么的。
蔡老头的心老大了,与浑小子相识也算有了小十年,彼此性情还算了解, 老头知道董虎不会对自家闺女如何, 可不还是有句“人言可畏”么?多多少少也会对自家闺女的名节造成些影响的,闺女年幼时还无所谓, 谁都知道浑小子亲近娃娃,可蔡琰都已经成年嫁过人了啊?
反正老头的心挺大的。
半说服半强迫,董虎也不骑马急行军了,整日钻马车与老人斗嘴置气,偶尔与刘辩下下棋,调侃几句小文姬,虽然她已经嫁人了一次,可在他眼里,十五六的年纪,又哪里算得上是个成年人?
弘农郡华阴县有个顶级家族,有“关中孔子”著称的杨家,与袁家同为四世三公的家族,但这个家族对政治争斗不怎么感兴趣,更倾向于学术上的清流家族,董虎对这样的家族很感兴趣,只是他的名声很臭,即便他与蔡邕一同越过潼关, 亲自跑到华阴县, 一连数次拜访弘农杨家都吃了个闭门羹,蔡老头能够大摇大摆进入,他却被杨老头举着扫帚赶出里许地,偏偏他还没有法子恼怒。
杨老头杨臻是故太尉杨赐的族弟,是当下司空杨彪的族叔,地位尊崇且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名望,即便董虎吃瘪了也无可奈何,只能与蔡邕告别前往河东郡,就在他渡过黄河时,孙牛、郭胜同时送来雒阳最新消息,董卓终于对雒阳城内富户下手了,牛辅、徐荣、胡轸、董璜也领兵前往河南尹各县,一时间,整个河南尹大乱。
无论到了什么时代,社会一旦动荡,兵卒一旦没有足够的钱粮供养,最先倒霉的一定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富户土财主, 董卓、牛辅等人或许不会对身居朝堂的官吏们下手,至于其他人……老老实实拿出所有钱粮还能活命,一旦反抗, 最后就只有一个下场,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正当的借口,那就是阉党!
无论是董卓,还是河内太守王匡,或是冀州牧刘馥、渤海郡太守袁绍,他们一定会用这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大肆抄没无数富户的家财,一定会借此大肆扩兵!
有些事情即便还没有发生,董虎也能大致推断出来,除非他们不起兵造反,事实上《三国》里已经给出了答案,一些富户家族率先倒下成为兵卒们的给养也是必然。
董虎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有任何心理负担,事实上他也在做这样的事情,诸如河东郡太守董厚在八月杀入河东郡时,就已经借口白波军造反大肆抓捕、屠戮河东郡富户,之后又进行一波清剿“阉党”行动,就是河东卫家也遭受了重大损失,若不是蔡琰的关系,卫家此时已经是一地死尸。
雒阳送来的信件随意扔入火盆中,刚钻出马车时就看到消瘦了不少的董厚。
“厚……”
“你瘦了!”
站在董厚面前,看着胡子拉碴的兄弟,董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一干将领见礼后,这才一脸的感慨。
“一晃眼二十年……”
“你我兄弟何曾想到过今日情景?”
董厚想着二十年前情景,眼前一阵恍惚,好像又看到了三个娃娃在山林中撅腚挖陷阱捕捉猎物,刀削般面孔也多了些柔和。
“若无大兄,咱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哪里又敢想今日的事情?”
“现在才刚刚开始,日后几十年才是真正的步步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身首两处。”
董虎拍了两下董厚肩背,余者各将皆默默跟随在两人身后,所有人都在十步之外,挎弓按刀百十亲随如半圆状将所有人挡在外围。
董厚扫视了一眼,神色郑重道:“前些日大山叔来了封信件,兄弟们想知道大兄的心意,咱们真的还有必要跟随董校尉吗?”
董卓在“校尉”一职上停留了将近二十年,临洮百姓大多都习惯用“校尉”称呼董卓,剩下的就是隶属于董家佃户、原白马义从老将们的“老爷”称呼,至于其他的称呼……只有当众正式的时候才开口“中郎将、太尉、相国”什么的。
董厚开口“董校尉”时,董虎就知道军中兄弟们的心意,但他还是默默摇头。
“叔父年岁大了,究竟还能活几年且不论,叔父之下又有谁能够继承凉州军兵马大权?”
“三叔?三叔年岁同样不小了,这些还算不得什么,关键是三叔一直都是附属于叔父,是内政性质的人,在军中的威望不是很高。”
“大公子比三叔还要不如,想要让牛辅、徐荣、胡轸、董璜四人听话是不可能的,其次就是牛辅,牛辅这货若是叔父活着时候,借着叔父的威望,他还能压得住下面将领,一旦叔父不在了,牛辅绝对压不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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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虎不屑道:“想要最短时间内控制住兵马,最短时间内相互融合在一起,就只有打乱重组,同时还要对下面将领有相当的约束力,要有相应的军中升迁、考核体系,只有如此才能牢牢掌控住兵马。”
“可你再看叔父的兵马成分,首先是最精锐的五千骑营,其次是雒阳营,再之是西园八营,最后是十二城门兵卒。”
“五千骑营、雒阳营都是美阳汉兵,此两万兵马是叔父控制力较强的兵马,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兵马虽然被牛辅、董璜控制,甚至凉州将领下放统领各营兵马,可这些兵马的根子却是叔父控制力较弱的雒阳本地人,若不打乱重组,其中的隐患自不用多言。”
“还有就是美阳汉兵走入雒阳时,并未参与抢掠盛宴,心下自是不满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占了偌大便宜的,双方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一旦叔父出了意外,即便牛辅、徐荣、胡轸、董璜四人亲若兄弟,也必然因兵卒之间的对立而不和,必然相互争斗厮杀!”
两人一同走入安邑县城,街道上除了兵卒外,连一个百姓也无……
“叔父一死,名下将领必乱,三叔和大公子都没有办法控制得住局面,能控制住局面的只有咱们。”
“大兄说的是,能够压得住牛辅、徐荣他们的,只有咱们!”
“所以啊……咱在雒阳时,就已经与大公子说了清楚,若叔父一旦有了意外,三叔也好,大公子也罢,若他们控制不住局面,咱就要成为凉州军的统领。”
听到这话语,董厚精神大振,他最怕的就是大兄对董家太过死忠。见他表情,董虎就知道他的心意,知道这不只是一个人的心意,而是董部义从二十万兄弟共同的心意。
“依照咱的判断,来年二月份后,叔父必会迁都长安,一旦叔父进入长安后,咱就想让徐晃、嗣节、嗣义他们杀入汉中郡。”
“汉中郡一旦夺下来,长安三辅的东南西北皆是我军,叔父活着时后,咱们无须理会,只需要以雒阳八关向外开疆拓土,若叔父出了意外,三叔、大公子控制不住各军后,咱们就顺势拿下长安三辅,被咱们围困着的长安三辅,想要抵抗基本上不可能。”
董虎笑道:“只要叔父走入长安内,长安就是咱们的,无非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情,所以呢……你和兄弟们不能将叔父当成敌人,咱们的敌人是谁?”
“是中原各诸侯!”
“包括幽州在内,长江以北应该有三千万人,可咱们又有多少倾力支持的百姓?即便算上不可靠的河东郡、长安三辅、河南尹、弘农郡也才四百万!”
董厚默默点头道:“大兄说的是,凉并百姓可以相信,其他地方的百姓不可信,需要数年治理方可。”
董虎叹气道:“咱们自己境内的百姓需要数年治理才能归心,外面的各州郡百姓呢?又需要多长时间征服?”
“与匈奴人、鲜卑人一样的情形,朝廷不管咱们,咱们没必要刺激朝廷,等咱们拿下了中原各州,到处都是咱们的地盘,你我就算改朝换代,成为开国功臣也算不得什么。”
董厚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
“咱听大兄的,哪个敢胡言乱语,哪个敢背叛大兄,咱就砍他头颅!”
“呵呵……”
董虎笑道:“兄弟们又不憨不傻的,想来是不会有人反叛的,但世家豪门的强大是你我无法想象的,咱们不怕正面一战,就怕他们私下里与咱使阴招,所以咱弄了个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咱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你和赤最适合主持锦衣卫密探,只是赤无法走的开,咱想让你督管南镇抚司。”
“锦衣卫指挥使是三丫,但这只是暂时的,是为了增加锦衣卫的权威,南镇抚司长使幺娃、北镇抚司长使董箭在探查经验上都差了些,咱想让你接替幺娃,一两年后,你来接任指挥使位置。”
“但你也当知道,锦衣卫是密探,不仅要对敌人侦探军情机密,同时也刺探自己人有无反叛,是极为得罪人的事情,对你日后的名声不好,所以咱有些犹豫,你必须考虑清楚。”
董厚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
“忠诚即吾荣耀!”
“厚愿意为大兄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