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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你个懦夫

    耕种在一个月前结束了,董虎也已将董小乙、董骨、董重、孙牛几员爱将送走,与此同时,诸闻泽将军董信调入弹汗山,接替张辽统领乌丸义从部,而诸闻泽将由老将杨义的儿子杨雄镇守,杨雄也成了董虎名下第十一员统领万卒副将。

    董虎对名下将领进行了一些调整,他也愈发感觉自己的人手不足,尤其是精于内政的人,但他也发现了自己认下的公主妹子的不凡,思虑再三后,他还是将上郡总管姚勇调入平城,董虎担任大总管,调入晋阳的姚山任左副总管,姚勇任右副总管,驻平城,刘月任平城长使,而上郡总管一职在董虎拿下了并州全境后,上郡、西河郡总管取消,两郡恢复了大汉朝的“太守”正式名称,则由董家学堂先生秦开担任上郡太守,段明担任西河郡太守,他们都是中平元年时董小乙俘虏的豫州寒门士子,让两人担任太守这也算是董虎的一次尝试。

    这个时代的精英一定是世家子弟,寒门士子一无名师教授,二无钱财可以游历或结交世家子弟精英增长见闻,即便是极为聪明的人,才能也差了许多,能闯出些名堂的寒门士子凤毛麟角,但大多数寒门士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正因他们清楚自己的处境,往往没有太多野心,脚踏实地几乎是寒门士子共有的特性。

    上郡、西河郡是并州九郡最穷的两个郡,不是说更北面的河套三郡就比这两郡富裕了,而是因为上郡、西河郡沟沟壑壑无数,偏偏还是最易干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富裕的潜力,而河套三郡呢?河套三郡可是漠南草原最精华的所在,是潜力无限的存在。

    上郡、西河郡人丁很少,两郡人丁加在一起才有六万人,而且这两个郡都在董虎的防御内线,即便秦开、段明没有做好,惹出些乱子也不会太大,对整个并州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董虎对并州实行的是太守与总管并行的管制,之所以会这样,很大的原因是一些现实军事需要,河套三郡可以划分成三个郡,也可以合并成一个“河套郡”来,具体的原因就是河套三郡是一个整体,是黄河冲积的河套平原,在熹平六年之前,河套三郡的汉民仅有六万,在汉兵与弹汗山鲜卑争斗中失败后,这三郡就成了一片荒芜废墟,即便董虎夺回三郡已有三年,也还未能恢复之前的人丁数量,而这还是因为凉州大乱后,隶属于凉州的安定郡、北地郡百姓逃入朔方郡躲避战乱的结果,就这么点人,有必要分成三个郡吗?

    一个太守的俸禄是两千石,以亩产三石粮计,在三十税一情况下,两千石的俸禄需要两万亩田地赋税供养,通常情况下,一户五口人,顶多可以耕种百亩田,两千石大吏至少需要两百户人家的供养,而这几乎需要一座小县城所有人来供养,太守之下就没了官吏吗?没了吏员、兵卒、衙役吗?三个郡才六万人,一万户六万人,恐怕连三郡大小官吏都供养不起,更别提兵卒、衙役什么得了。

    河套三郡设立军区性质的总管,不仅是因为这里人丁少,养活不起三郡官吏,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是漠南草原,是边关缘故,与之差不多情况的还有漠北总管、平城(大同镇)总管、昭余泽太原总管、仇水谷地(宣府镇)总管,当然了,仇水谷地隶属于幽州,董虎只能假借乌丸义从部总管的名义,以另一种形式让华雄成为宣府镇总管。

    因为董虎从河东郡扒拉了二十万人缘故,他需要在平城亲自镇守一段时间,尽可能的将人心安定下来,只有人心安定了,他才能心无牵挂的前往凉州。

    董虎不缺粮食,自中平元年北上并州后,他都极为重视耕种,对外作战也都尽可能的错开耕种季节,尽可能的将所有威胁挡在平城外围,努力为几十万老弱妇孺创造一个安全耕种、放羊环境。

    几十万人太少了,即便天气有些异常,也不会影响到靠近水源的耕地,几年来也一直都是年年丰收,别说骤然增加了二十万人了,即便再增加几个二十万人,马邑、间城、平城谷仓里的粮食也足以养活他们一年,除此之外,仅董虎的私人牧场里的牛羊就超过千万头,这还是在供养数万塞外兵卒的情况下。

    董虎的牧场基本上只供养兵卒和借贷出去,即便是放羊奴隶也只会冬季使用爬犁从大同镇拖拉粮食,以粮食为主食,而不是以牧场里的牛羊为主食,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地广人稀,漠南、漠北几乎是千里无人,上郡、西河郡这么大的地域才六万人,由此可见人丁的稀薄!

    并州如此,凉州亦是如此,如此之少的人丁,若是远征数千里打仗,或远征万里攻打西域,仅调拨粮食就极为困难,也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来运粮,在这种情形下,最佳的方案就是驱赶自动行走的牛羊,如此他就需要保留着足够多的牛羊,以此为将士们保证充足的后勤辎重。

    上郡、西河郡、漠北、漠南草原几乎都成了董虎的私人牧场,前往凉州之前,各地的牧场情况要看一遍,各地驻守将领要仔细交代一二,二十万新增的百姓要安抚妥当,他甚至连护乌丸校尉难楼都没有时间见上一面,而是让姚勇、刘月安排市易的事情,更不会理会千里外的雒阳,甚至连蔡邕送来“合众将军”王国、金城太守韩遂、镇西将军马腾、河首平汉王宋建等人围攻陈仓信件,他也只是扫了一眼便扔到一旁,与其操心千里外的事情,还不如与儿子顶牛玩耍呢,可他又哪里想到,此时的小公主正泪眼八叉要与命运抗争……

    “砰砰……”

    刘妍使劲砸着房门,已经砸了一整日的房门,外面甚至连一个劝解、应和的声音也没有。

    “放我出去——”

    “我不嫁人——”

    ……

    “砰。”

    刘妍无力跌坐在地上,用着红肿小手抱拢着双腿,一头散发盖住了红肿、绝望的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所有人都在瞒着她,自己的爹爹、娘亲、师长、最亲近的婢女、宦官……所有人都在骗她,一连骗了她十余日,直至那个於夫罗带着聘礼前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之前还不住砸门的刘妍,此时却像是个泥雕木塑,只是背靠在房门上,双手抱膝坐在地上……

    “奴婢见过驸马。”

    “把门打开。”

    “是。”

    ……

    门外声音并未让刘妍有任何动作,即便耳听着落锁声,感受到背后推门的冲撞,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抱着膝腿,直至一双大手要碰触自己……

    “啪!”

    刘妍想也未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红肿的眼睛盯着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

    “滚出去!”

    ……

    “公主……”

    “别碰我——”

    於夫罗静静与愤怒的公主对视了好一会,再次单膝跪地,伸手想要察看她的双手伤势,也再次被打了一巴掌……

    “呵呵……”

    於夫罗轻笑一声,看向公主府长使宦官赵义。

    “让人都退下吧,有些事情……还是让本驸马自己解决好了。”

    赵义是赵忠的养子,看了一眼刘妍后,心下暗自感叹,面上却微笑点头。

    “驸马说的是,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我等奴才可以插手的,只是……皇后娘娘最是宠爱公主,公主的年岁也小了些,驸马还需当心些才是。”

    於夫罗微笑点头道:“赵公公莫要担心,本驸马素来仰慕公主,自会当心的。”

    赵义无奈,只得抱了一拳后默默退下,与一干宫女、宦官一同退出了房门,耳听着脚步声远去,於夫罗转身坐在大红蜀锦铺盖着的床榻,一手抚摸着柔滑丝绸被褥,一边轻声感慨。

    “为了一个公主……”

    “父汗死了。”

    “美稷单于庭没了。”

    “就连本该属于我的公主,也被那该死的羊杂汤小儿霸占了……”

    於夫罗看向瞪过来的刘妍,笑了笑。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是大汉朝欠了我们匈奴人一个公主。”

    刘妍冷笑道:“大汉朝是不是还欠你们匈奴人一个晋王?”

    “哼!”

    “还真是笑话!”

    刘妍想着董虎说过的战败计,想着他说过的匈奴人的事情,冷冷看着床榻上坐着的男人,缓缓站起身……

    “你的父亲在阴谋杀害了呼征单于的那一刻,你的父亲就成了匈奴人的叛徒,也注定了你的父亲会被他人砍下脑袋!”

    “在你杀害了虎娃的大长使高公公的那一刻,你们匈奴人就已经向虎娃,向河湟羌王发起了战争宣言,在高公公身死在美稷单于庭的那一刻,就是你们匈奴人与虎娃的战争开始!”

    看着面露狰狞的於夫罗,刘妍却小脸冰冷。

    “你的父亲阴谋杀害呼征单于,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匈奴人的叛徒,上郡右部匈奴与你们开战,那不是叛乱,而是讨贼!”

    “你们杀了高公公,率先向虎娃挑衅,虎娃干掉你们,那也是你们自不量力、猖狂自大!”

    “哼!”

    “阴谋叛乱你们的王,自不量力、猖狂自大尚不自知,偏偏还恬不知耻觊觎太原之地!”

    “你闭嘴——”

    於夫罗暴怒,猛然从床上站起,三步两步走到刘妍面前,抬手就要一巴掌拍死可恶的女人……

    “怎么不打?”

    “你个懦夫——”

    於夫罗手臂高高抬起,盯着红眼睛的女人,突然间……他有些没能想明白,砸门、哭闹了一整日的女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又顽强的让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