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战场的全过程,朝臣们只是看到了战争的结果,看到了董部义从进一步做大的事实,本能的就想恼怒、不满,就想给董虎继续下绊子,可听了郭胜的话语,若小混蛋不插手,恐怕会更加麻烦,小混蛋现在还没有反叛的举动,可鲜卑人不同啊!
小混蛋不插手,上郡右部匈奴就会获胜,是对朝廷有敌意的匈奴人获胜,到了那时候,若小混蛋一意保存实力,朝廷就不得不与匈奴人交战,这种情况就与当下的凉州情形一般无二,小混蛋在后面趴窝,朝廷与匈奴人打的血头血脸,最后获利的还是小混蛋。
若设法让小混蛋与匈奴人厮杀,两者拼了个同归于尽,那更惨,鲜卑人一举干掉了小混蛋和匈奴,直接吞了整个并州。
几个大佬回头再看,突然发现,小混蛋吞了匈奴反而是件好事,至少现在是如此,可……可小混蛋继续做大却成了事实啊……
何皇后心下叹息,就算她再如何不懂政治,身边所有人都整日说这些,多多少少也知道董虎吞了匈奴意味着什么,可听了郭胜话语后,知道朝廷是没法子插手匈奴与董部义从的事情了,但她有些奇怪一干老臣怎么跑到了她这里,此时的她还不是何太后呢!
“崔相……前来可是有事?”
何皇后开口,崔烈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犹豫了好一会,这才苦笑一声。
“凉州羌人造反,黄巾余孽又占山为匪,今时朝廷又逢大败……”
“唉……”
“老臣就算不喜那虎娃太过骄横,却也知那小子颇善战阵厮杀,郭公公刚刚自那小子身边回返,老臣想知道那小子可有平贼之法。”
小公主听到这话语,不由插嘴道:“虎娃打仗很厉害的,老大人为何不让虎娃打那些贼人呢?”
何皇后一瞪眼,小公主忙又低头不语,两耳却竖的直直……
崔烈心下一动,向着低头小公主抱拳一礼,别说袁隗、何进等人了,就是何皇后以及小刘辩也是一阵怪异。
“老臣不敢隐瞒公主,若那虎娃愿意领兵缴贼,若公主愿意统领董部义从,老臣……老臣甘愿为一小吏前往……”
不等他人反对,刘妍慌忙小手乱摆。
“不成的……不成的……”
何进心下一动,正待上前劝解,郭胜有些皱眉不悦上前。
“公主殿下年岁太小,军中又不比其他,崔相还是莫要让公主冒险了。”
说着,郭胜有些不悦看向一干大佬,很有些恼怒不满。
“片刻前,在德阳殿前时,郭某说虎娃言张太尉以及各路将领皆不配为将,知道为何吗?”
众人一惊,崔烈神色却有些凝重,抱拳一礼。
“还请郭公公赐教。”
郭胜皱眉道:“仅从朝廷战报上来看,若不明所以的人,或许不觉得如何,但崔相当知道两件事情。”
“第一,因陨星坠地划过叛军大营时,贼人惊恐而被董卓击败,我军六路大军自渭水杀入凉州之时,贼人并未全部撤往金城塞,故而董卓领三万大军驻军望垣之北,防备北地郡羌贼截断我军后路,也就是说……我军杀入凉州境内之时,后路面临着贼人时时威胁,我军后路有被贼人断绝的危险!”
“战场风云变幻,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胜或一定败了,崔相,你明白贼人时时虎视眈眈十万大军后路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旦董卓抵挡不住贼人,一旦董卓大败,我军十万大军就将全军覆没,就意味着长安三辅、雒阳成了另一个空虚的河湟谷地!”
“无论出于如何的自信、目的,仅让长安三辅、雒阳陷入空虚无兵危险中,此次领兵上下各将就没有资格统兵!”
崔烈、袁隗、何进……何皇后全面色大变,一脸惊骇看着皱眉不悦的郭胜。
“第二点,皇甫嵩、周慎所领四万前军在榆中城下战败,中军在襄武全军覆没,董卓的后军在望垣与贼人对峙,步卒自榆中至襄武需十日,至望垣需十五日。”
“前中后三军脱节至少在十日以上,这说明了什么?诸位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郭胜极为不满,他在定颍城下,亲眼见识过孙牛指挥五千董部义从正面硬抗十万黄巾贼,一想到前中后三军竟脱节了十余日,心下就恼怒。
“哼!”
“别说三军脱节了十余日了,战阵之上,左中右三军脱节五十步都是大败!当日在定颍城下,五千董部义从是如何围杀的十万黄巾贼?仅仅只是孙牛右翼强迫着贼人左翼后退数十步!”
“仅仅只是逼着贼人左翼后退数十步!仅仅只是让贼人脱节了数十步,而这数十步却让五千董部义从围杀了数万黄巾贼!更不要说前中后脱节了十余日!”
郭胜又冷声道:“诸位也别狡辩,别与郭某说什么贼人士气皆无,别说我兵以一敌二什么话语,贼人杀入右扶风之时,我军多少兵卒?”
“十二万!”
“十二万都未能杀退贼人,贼人还是因陨星坠地这才主动后退的,又凭什么认为我军三四万可以战胜贼人十万大军?没有必胜把握,又为什么要让三军脱节至此?又为什么要在后路贼人未除而让十万我军陷入险地?”
“哼!”
“不顾长安三辅、帝都雒阳安危,不顾兵卒身陷险境,也难怪让一小儿如此不屑。”
郭胜满肚子牢骚,想愤怒却找不到人撒气,若不是几个老混蛋一路追来,他还是不会说了这些话语。
“虎娃说了,凉州羌人不耐持久,他们能抢了一年可用的粮食,但当他们没了粮食后,肯定会因为分赃不均而成为一堆散沙,朝廷不败时,在朝廷的威胁下,他们还能拧成一股绳与朝廷死磕,而朝廷大败后,只要不进一步逼迫,只要堵着陈仓路口,不出一两年,那帮家伙自己就会对自己人动手,就会相互举刀自相残杀,又哪里需要公主离京冒险?”
……
“唉……”
一干人想要辩驳,最后又是一阵苦笑叹息,崔烈更是向冷脸的郭胜抱拳一礼,终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六路大军五路皆惨败,能更换下面的将领吗?又能换谁?
只有卢植、朱儁两人有这个资格了,别说皇帝不愿意卢植统领兵马,崔烈、袁隗等人也是不愿,卢植的名头太大了,大的他人根本压不住的地步,朱儁此时正在守孝期间。
左右翻看一遍,最后发现还只能是皇甫嵩一人,至于赵忠任车骑将军……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皇帝想要省钱的做法,等赵忠征募到了兵卒后,估计也就该换人了。
谁也没料到董虎会一举吞了整个匈奴,这是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事情,随着北面送来的消息越来越多,朝臣们愈加沉默……
沛国谯县一个茅草屋前正坐着一人,此人粗衣短衫几若于寻常的农夫,若是董虎见到,定然有些惊讶,他无法想象曹大丞相脚穿草鞋是如何的形象。
正当曹操翻看着一卷竹简,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精彩语句,很是捋须微笑,竟头也不抬去看正急匆匆跑来的几人……
“主公,袁绍送来了封信件。”
曹操只是笑了笑,头也未抬。
“袁绍……袁本初……”
“呵呵……”
正待他摇头轻笑,身后茅草屋房门打开,一女走出低矮房门,手里还提着个黑色陶瓷罐子以及几个粗瓷碗。
“夫君。”
女人开口,曹操将竹简收起,双手一拍双膝站起,招呼许褚几人喝水。
“妙才,元让,子孝……”
“来来……”
曹操招呼的不是别人,都是董虎熟知的几人,诸如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纯、曹洪等人,一干人在抱了拳后也没怎么客气,各自从卞氏手里接过茶水,或蹲着,或自个寻个木墩……
“袁本初……”
曹操一手端着粗瓷碗,一手拿过许褚送来的竹简,脸上满是笑意,可刚看了上面一根竹片上的十余字,大手猛然一抖,整碗水全潵在地上,不仅几人齐齐转头,就是正要离开的卞氏也有些惊愕……
“主公,雒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褚来到跟前询问,曹操将一脸苦笑叹息……
“没什么,临洮虎娃趁着上郡匈奴与羌渠单于厮杀时,一举将他们全都砍了,美稷匈奴……仅剩下五万残部逃亡离石……”
“啊?”
许褚大惊。
“那娃娃这么厉害?如此岂不是……岂不是仅剩下了一个鲜卑与他争斗了?”
见曹操苦笑,半大少年的曹休不解开口。
“主公,那临洮小儿好像也没多大吧?难道真有外面传扬的那么厉害?”
曹操暗自叹息,又点头微笑。
“那虎娃确非常人可比,然天下英雄辈出,文烈来日也定然不输于他人!”
曹休字文烈,是曹洪的侄子,曹操归乡后,就学着董虎弄了几百乡兵护佑家乡,本家曹家以及与曹家联姻的夏侯家就成了几百乡兵的骨干,而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纯、曹洪、曹休以及许褚就成了其中佼佼者。
曹操回乡的日子还算逍遥自在,没事读读书,练练兵,顺便再调教几个亲信爱将……嗯……还娶了个漂亮小妾,就是粗衣粗衫却眉清目秀的卞氏。
董虎整日挠头不断,不是忙着收割耕种,就是气愤并州刺史张懿那老小子的捣蛋,更是气愤丁原堵着雁门关,不让并州逃难百姓进入他的大同镇,这些还不算完,还要唉声叹气给董卓送去五千匹战马,把好不容易抢来的铜钱送人,还要面对又跑回来的郭胜一再唠唠叨叨……
他是不知道曹操的滋润小日子,若是知道,估计会嫉妒的想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