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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晃,过得飞快,转眼到了腊月十五,一连几天的阴雨天气一过,出了大太阳,本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然而金陵城中却似变了天一样,城中人心惶惶,到处有人在奔走相告,鲁王驻兵城外,逼宫不成,开始率兵攻城。

    傅芸一连给宋珩写了十来封信,半个月以来,却是没有收到一封回信,找了罗庸好几回,那老家伙只顾着四处说书,对于帮她打听消息一事,完全地抛诸脑后。

    宋家这一下也慌了,宋见知开始四处托人购买高价的粮食,整日地不着家。

    王氏本想把自己早已购买了十船粮食的消息告诉宋见知,但因他前几日突然把她身边一个刚满十四的丫头收了房,使得王氏心中不痛快,便由得他自己去奔忙。

    自己丈夫是个什么品性,她心中有数,早先就曾把冯氏身边的两上丫头收过房,后来两丫头年纪一大,又让冯氏给配了人。他冷待冯氏,必然不会身边无人,王氏本意是想等到年后再替他纳一房妾室,让冯氏再无出头之日,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把手伸向她养大的丫头。

    那小丫头八岁在她跟前伺候着,她养了六年,既乖巧又听话,招人疼爱,王氏心中实在不舍,却也不敢违抗,只能憋在心中生闷气。

    傅芸一觉醒来,听说粮价陡涨了四倍,八百一石买的,现在直接要三两银,还有价无粮。她又悄悄地出了宋家,找了罗庸帮忙,将她存在院中的粮食卖掉了两百石,换了六百两的银票在手里,迅速把她早前看上的那一处院子带铺面给买了下来。

    本来定于年后关门的铺子因为战乱的原因,早早结束了营业,把场地腾了出来。

    待契书签定,那间铺面及院子正式归于她的名下,她也决定早些搬过去,至于铺面做什么,等以后再做打算。

    傅芸知道,一旦打起仗来,在上京的庆国公府危在旦夕,依着宋见知这个人见利忘义的品性,必然在宋家是呆不下去,所以她干脆早点离开为妥,但她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否则宋见知摆出长辈的身份不同意,她也不好强行翻脸。

    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找姜氏,毕竟,宋家赵家的那层姻亲关系,她们也算得上是亲戚,顺便还可以打探一下有关宋珩的消息。

    姜氏也有半个月没接到赵显的信件,对宋珩那更是一无所知,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听了傅芸的请求,二话不说,就想把傅芸接到自己家中来,傅芸当然不会去,委婉的拒绝了姜氏的好意,说自己已有了落脚之地,金陵城中也只是物价上涨,并未有动乱,叫她不必为她担心。

    姜氏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也不好强留她,按她的意思,在第二天亲自来了宋家,说是上京庆国公府那边不日就要来人,特意空出了别苑来,打算先把傅芸接过去。

    宋见知听了这个说法,也并未起疑心。只是心中老大的不痛快,庆国公府要来金陵,不来他这儿,反而搭上姜家,这明摆地瞧不起他。论到亲疏关系,他再不济也是姓宋,与那扯了八杆子的姜家总要亲近些才是。

    傅芸见宋见知冷了脸,忙给他解释,这次一同来的还有赵家的亲戚,姜家作为亲家,就一起给安顿了。

    宋见知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现在正是一团糟的时候,这仗打起来,往后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好说,她要走,让她走就是了,待到日后平静了,也不愁他去讨这份收留她的恩情,要是就此庆国公府没落了,他也没什么损失,且随她去就是了。

    傅芸也没多少行李可收拾,舒惟安早就搬了出去,只她和青萝两个人一人一大包衣裳而已。

    王氏听说她要去姜家的别苑,自然是不舍,一再地挽留无果,直把她送出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

    姜氏亲自把她送到她的那间小院子,那里前面是铺面,后面都是做丝织品的家庭作坊。

    地段其实非常地热闹,隔壁左右都有人,且还大多都是女人,算得上安全。小院虽简陋,水井厨房都有,关键她身边还有个可充当男人的女人,采买什么的,也很方便,看她屋里睡觉的床铺,取暖用的木碳,就连厨房里的鸡鸭鱼肉也都早已安排得清清楚楚,只嘱咐她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来找她,也就放心地离去了。

    这地方离着宋家算不得远,只是宋见知和王氏都不可能亲自来这种地方,短时间肯定是发现不了她。

    小院子里有三间卧房,但傅芸决定三个人暂时先住在一间房里,这样安全些,还可以把剩下的那些粮食搬过来存放,再慢慢地售卖一些出去。

    光是搬运剩下的那些粮食就花了三天时间,这还是罗庸找了自己的亲戚来帮忙。

    得知她新买的院子临街,还带了个铺面,竟还空着,罗庸连叹可惜,隔天就来找她,说想让自己在外卖烧饼的老婆子在她那铺面里卖点烧饼果子一类的东西,好过让她空着,这大冷的天,老婆子也可以少挨点冻。

    傅芸当即拒绝了,她现在空着,往后还得自己做点小生意糊口,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一旦给了别人,再撵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那老家伙不死心,到了下午,就把他那老伴儿连同孙儿孙女都带了过来,可怜巴巴的。

    罗庸说起自己的家庭,也真是可怜人。

    他到了这岁数,还在外头拼命挣钱,为的就是自己长年瘫痪在床的儿子。

    他儿子原本开过一个丝织作坊,一家子虽不是大富大贵,温饱却是不成问题,可就在五年前,由于屋顶漏雨,打湿了生丝,他儿子连夜爬上屋顶盖瓦,从房顶上摔下来后,伤了腰,双腿从此失去知觉,家中失了顶梁柱,只能卖了织机,到处找大夫看病,五年过去,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不少外债,没有一丝起色,儿子依然卧床,他和老伴只能想尽了办法挣钱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