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俏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挖苦道:“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黛儿沉眉:“你直说吧,别再藏着掖着。”
“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自然要说个痛快。你入狱时,沈家人想着法子要弄死你。斯年哥为了保护你,违背了他在亲生母亲面前立下的誓言,主动去找沈家。
当时沈星云患有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正巧斯年哥哥匹配成功。沈家二夫人才同意认回他。”
沈家二夫人应该是沈星云的母亲。
林黛儿比谁都清楚傅斯年是个性情极其高傲的人,他却放弃所有的尊严。
她愧疚地低下头。
李俏俏气地指着林黛儿的鼻子又骂起来:“你都不知道当初斯年哥哥在沈家受到多少白眼,还有沈家二夫人的刁难。
后来他为了快速崛起,娶了一个大十岁并且癌症晚期的女人。这些年来,他都默默地保护你,这次也该你帮斯年哥哥了。”
林黛儿从李俏俏的话语中读懂了讯息。
她抬头直直地看向李俏俏:“你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对吧?”
李俏俏嗖地从沙发站起来,怒目瞪向林黛儿:“沈墨川是为了你才为难斯年哥哥,那你脱光衣服去求他啊!”
旁边的李父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呵斥道:“俏俏,别说了。”
李俏俏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羞辱林黛儿:“我倒是好奇你到底会什么妖术,沈墨天死在你的肚皮上,斯年哥哥也对你一往情深,沈墨川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果然是狐狸精,我呸!”
李父上前拉住李俏俏:“你喝多了,我带你回房休息。”
李母也随着李俏俏离开,偌大的大厅仅剩下林黛儿一人。
林黛儿走回房间,在梳妆柜里翻找出云锦书的名片。
在这种时候,恐怕只有云锦书才有能力帮她了吧?
可打了好几次,那边都是关机状态。
林黛儿忐忑不安地在屋内踱步,熬到晚上八点,唐妍打来电话。
她语气严肃地说:“刚才我从朋友那边打听到,斯林家族起诉傅先生利用管理之便,私自转移资产。”
“这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林黛儿信誓旦旦地回道。
唐妍幽幽地叹了一声:“其实斯林家族的后面就是沈家,这种事情很难掰扯清楚,并且涉及的数额上亿元。
现在那边就是采用拖延的手段,并不是几个月就能处理好的。”
也就是说,沈家那边专门给傅斯年挖的坑。
林黛儿抿唇不解地问:“沈家那边不管吗?”
“本来傅斯年就是顶撞了沈家老爷子,非要娶你。如今,沈墨川出手整治傅斯年,自然也是经过他的默许的。”
“他们不担心家族的名誉受损?”
唐妍沉默了下,语重心长地说:“傅斯年终究是姓傅,并不是姓沈的。”
一语中的。
虽然傅斯年很受宠,但还是比不上沈墨川。
不仅仅是沈墨川是姓沈,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是。
沈墨川是根正苗红的沈家人,沈家的少东家。
林黛儿在心里嘶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问道:“你知道沈墨川的行踪吗?”
唐妍犹豫了一下回道:“他刚从帝都回到烟城,你确定要去求他吗?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
林黛儿不由得自嘲一笑:“要是我不去求沈墨川,还能求谁?以前傅斯年为我做过那么多,现在也该我为他做点什么。”
当她从李俏俏的嘴里听到傅斯年为自己做过那么多事,注定她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唐妍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叮嘱道:“无论你最终做了什么选择,我永远都支持你。”
这些话说起来挺空洞的,但她也只能说这些话了。
林黛儿由衷的感谢:“你能帮我打听到傅斯年在里面的消息,算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
挂断电话后,她换上一件好看的红裙,画上淡妆,来到月庭山庄。
正巧碰见沈墨川的车队。
她冲上前阻拦,车子并未因林黛儿的阻拦放缓速度,继续往前开去。
眼看着车子便要驶入铁门,林黛儿不管不顾地冲到车头。
幸好车子及时刹车,只差几厘米就要撞上林黛儿。
林黛儿心有余悸地拍着车窗,大声喊着:“沈墨川,我们谈一谈。”
车窗缓缓地放下,露出沈墨川那张鬼斧神工的华美容颜。
他菲薄的唇瓣往上勾起,露出一抹薄凉至极的笑意:“林大小姐,哦,不对,傅太太,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沈墨川称呼她为“傅太太”,讽刺意味十足。
林黛儿克制住内心的火气,讨好地说道:“墨川,你可不可以放了傅斯年?”
“不可以!”
沈墨川面无表情地拒绝。
林黛儿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求饶的动作:“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傅斯年?”
沈墨川眸光冷漠,语气狠厉:“我说过要毁掉他。”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利刃刺入林黛儿的心口。
她苦涩地笑起来:“沈墨川,你要是气恼,倒不如毁掉我好了。”
“嗯!”
沈墨川赞同地点头:“你放心,我会这么做的,只是事情稍微晚一点。”
旋即,他对旁边的保镖下令:“你们都是来当摆设的吗?什么人都放进来。”
保镖上前擒住林黛儿的双手,硬是往外拖去。
随后,雕花铁栏砰地关上了。
林黛儿使劲地摇晃着铁栏,歇斯底里地大喊:“沈墨川,你放我进去。”
凄厉的嘶喊声淹没在暴雨之中。
可能老天还觉得她不够凄惨,下起了暴雨。
漆黑得无边无际的天空闪现一条条狰狞的闪电。
林黛儿蜷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另一边,月庭山庄的大厅里,沈墨川已经换掉西装,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米白色睡衣。
他笔直地立在落地窗,看着密密的雨珠儿,时不时呷一口红酒。
伍左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半弓着身子恭敬地说:“现在下大暴雨,林小姐还在外面。”
要不还是放她进来。
后面那句话伍左并没有说出来。
沈墨川回头冷冷地睨着伍左:“你心疼了?”
伍左惊恐的额头不停地渗汗,连连摇头否认:“不是的,沈先生,你误会了。”
沈墨川敛回阴鸷的目光,不怒而威地说道:“我猜你也不敢。既然我给过她脸面,而她不要脸,那就让她多淋点雨水,脑子能清醒点。”
伍左自然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春雨继续下,啪嗒啪嗒地砸在玻璃窗。
沈墨川伸手揉着眉宇,骂道:“春雨不都是缠缠绵绵吗?真是个破天气。”
尽管他心有不忍林黛儿淋雨,但她一次又一次忤逆他。
害得他面子全无,这次的惩罚必须严厉点。
半夜时分,沈墨川从梦里惊醒。
他打电话问伍左:“她还在不在?”
伍左紧张地回道:“还在外面呆着。”
沈墨川拉开窗户,看见外面仍下着雨。
他说话的语气不由加重几分:“你都在干什么?她淋了大半夜的雨水,要是感冒了呢?”
“我马上带林小姐进来。”
伍左都快要哭了。
明明是沈先生不同意林小姐进来,说什么要给个教训,现在又来责怪他。
果然是陷入爱情中的人就是个疯子。
即使是往日里聪明得吓人的沈先生,也有神志不清的时候。
沈墨川沉默了下,又出声表示:“你以自己的名义,不准透露出是我的命令。”
伍左诚惶诚恐地回道:“好的,沈先生。”
旋即,伍左撑着黑雨伞走到缩在角落的林黛儿的面前:“林小姐,雨太大了。现在沈先生睡下了,你随我进去躲一下吧?”
“好!”
林黛儿随着伍左进了月庭山庄,又到客房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服。
熬到天亮时,她从房间出来问伍左:“沈先生呢?”
伍左很不好意思地回道:“沈先生刚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沈先生忙着收购的事。不过您可以先留在山庄,那样就能第一时间见着沈先生。”
林黛儿才不信,沈墨川分明就是要晾着她。
可事已至此,只能暂时在月庭山庄住下来。
当天下午便来了三四个女人,手提着衣服和包包。
为首是一位气质高雅的中年女人。
她恭敬地说:“林小姐,我叫温蒂,日后就是你的造型师。我为您挑选了一些衣服,您方便看一下吗?”
林黛儿瞧着这阵势,自然明白沈墨川要把她当金丝雀养起来。
她克制住内心的滔天怒火,暂时敷衍着众人。
等待最是煎熬人。
在月庭山庄呆了整整一个礼拜,林黛儿仍是没见着沈墨川。
此时,傅斯年已经在拘留所呆了快半个月。
关键是,她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的讯息。
很快,李俏俏也等不住了。
她专门给林黛儿打来电话,焦急不已地追问:“林黛儿,你到底有没有想办法救斯年哥哥?”
林黛儿呵斥不是身心俱疲。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宇:“我已经来求沈墨川,他不肯见我,我有什么办法?”
她比谁都想救出傅斯年,可沈墨川存心就是折磨她。
李俏俏在里面冷嘲起来:“你真的努力了?你明知道沈墨川因为在乎你,才会算计斯年哥哥。你要是真的想救斯年哥哥,就用生命去威胁沈墨川。他还会不肯见你?”
“李俏俏,你太高估我在沈墨川心中的位置。这次他对付傅斯年不仅因为我,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要在沈家立威,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沈墨川才是沈家的少东家。”
“林黛儿,你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斯年哥哥被囚禁半个月,以沈墨川的阴狠性子,不会轻饶他的。”
林黛儿本来就忐忑不安,再经过李俏俏的焦虑传播。
整个人如同在砧板上跳动的鱿鱼。
人在焦虑状态之中,就会产生疯狂的念头。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李俏俏说的话,你拿命去搏啊!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尤其到了晚上,再次落了空。
沈墨川依旧没有回月庭山庄。
林黛儿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别墅的第五层,迈步走到露天顶。
她拿出手机给沈墨川打电话。
不出意料,沈墨川并没有接通电话。
她便给伍左打了电话:“我在楼顶的阳台,现在你给沈墨川打电话,我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要是他再不出现,我就从楼顶跳下去。”
伍左吓得双腿发软,慌忙地给沈墨川打了电话。
“沈先生,林小姐站在楼顶,说你要是不在一个小时内赶回来,她就要跳下去。”
沈墨川正在开会。
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忙,忙着吞并一家新兴崛起的科技公司。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连睡觉都是直接睡在公司。
他听见伍左的话,嗤笑起来:“不可能,她比谁都惜命怎么可能会寻死?”
伍左看着站在阳台边沿的林黛儿,急得都有了哭腔:“沈先生,我不骗你。林小姐已经爬上栏杆了。”
沈墨川狠厉地蹙眉,起身从会议室离开。
他冷声道:“你把电话递给林黛儿。”
伍左刚想往林黛儿的方向走近几步,然后也能趁机抱住她。
林黛儿一眼看穿伍左的想法,戒备地警告道:“别再走近。”
伍左立刻停下脚步,急得额头的汗水都冒出来:“沈先生让你听电话。”
“开免提就行了。”
林黛儿根本不信伍左。
伍左迫于无奈只能开了免提。
那头传来沈墨川刻薄地挖苦声:“林黛儿,你这人惜命如鼠,我不信你会自杀。”
时隔半个月,林黛儿终于听见沈墨川的声音。
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高高在上。
林黛儿也冷笑起来:“沈墨川,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怕死,也比谁都惜命,谁不想活着呢?但你要毁掉傅斯年,无疑于杀了我。”
沈墨川的声音微喘,带着几分恼意:“傅斯年对于你来说,那么重要?”
“要不是傅斯年暗自帮我,我应该在监狱里,就被你们沈家人弄死了。为了他,我心甘情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