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儿很识趣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内沈墨川左手抵着玻璃窗托着那张如刀雕刻的脸,右手食指在扶手轻轻地敲打,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里面的气氛冷凝肃杀。
林黛儿刚坐进来,身上的汗毛雨后春笋一根根竖起来。
她克制住内心的恐惧,朝着沈墨川谄媚地笑着喊:“沈先生。”
沈墨川仿若没听见,目光缥缈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扑朔迷离。
空气中流动的氧气都随之变少,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挪着身子又往沈墨川的方向挨近几分,试探地把手轻搭在沈墨川的胳膊:“沈先生。”
声音娇软,嗲里嗲气。
她自个听着都受不了,也不知男人为什么都爱这套呢?
这时,沈墨川终于回头,冷飕飕地瞅着林黛儿,也不说话。
眼神叫那个高深莫测。
林黛儿被他看得浑身都在起毛,嘴角一个劲地往两边扯动,又嗲声嗲气地说:“沈先生,祝您元旦节快乐。”
沈墨川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狠狠地按在林黛儿的肩膀,慢慢俯下身逼近她的脸,眼里盛着浓浓的危险。
他的薄唇附上她的耳朵:“别拿对付傅斯年那套来对付我,我看着就犯恶心。”
林黛儿笑容瞬间凝滞住了。
恶心还来找她,这人有病是吧!
她耷拉着脑袋,带着几分哀求地说:“沈墨川,今天是新的一年,我们能不争不吵吗?否则一年运气都不会太好的。”
今天经历太多事情,她只想好好过个新年。
沈墨川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对上他的眼:“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他整个人都阴气沉沉,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凛然。
她脑子里开始编排着谎言,说什么手机没电,她没有看见信息之类。
但在沈墨川那双过分锐利的眼睛下,她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说:“我在家里吃团圆饭,不想回!”
在聪明人面前卖弄聪明,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沈墨川指腹重重地按在林黛儿水润的红唇:“你很讨厌我。”
“难道沈先生不讨厌我?”
“我问你。”
“若我说是呢?”
“很好。”
沈墨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黛儿,按在她唇瓣的力气又重上几分,就像是尖石磨着上等的绸缎。
也不知怎么回事,沈墨川明明是贵家公子哥,那双手却布满厚厚的茧子。
林黛儿有点疼的皱眉,再擦下去,估摸着嘴唇又要磨出血了。
她只能主动出声问道:“沈总,你吃过团圆饭了吗?”
他那张英俊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又不吱声了。
她只能自导自演,接着又说:“要是沈先生没吃,我就陪你吃。要是沈先生吃了,我就陪你玩个游戏。”
“游戏?”
沈墨川挑起英气的剑眉,阴不阴阳不阳地反问。
林黛儿见他有了兴致,从后车座拿出扑克牌,放软语调说道:“游戏很简单,我们随便抽出三张牌,加起来谁最大,就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要是不愿回答,就喝酒。”
沈墨川很不给面子地回道:“很无聊,没兴趣。”
她不得不又转了个思路,带着点挑衅的意味:"难道沈先生怕了,喝不过我?"
“小宠物,你少用激将法。”
他面无表情地转眸看着林黛儿。
在她以为没用时,他又说道:“不过看在今天是新年,我可以陪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但我对你不好奇,更不会问你问题,你输了就喝酒。”
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完全不屑于提问。
“好呀!”
林黛儿马上去打开酒瓶,信心十足地抽牌,先哄好这位祖宗开心,应该就不会再难为傅斯年。
她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信心,奈何运气太差。
开头前三局都输了,只能灌进三大杯酒,直至第四局,她终于逮着机会问道:“沈先生,你真的会弄死我吗?”
车内的气压变得很低很低,尽是肃杀之气。
林黛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墨川。
须臾后,他眸色幽暗,薄唇微抿:“会!”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她心直往下沉。
接下来,她又赢了,接着又问:“期限是多久?”
外面夜色寂寥,蔓延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沈墨川缓缓地往后靠去,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低头含着细长的香烟。
林黛儿凑过去,帮他点燃了打火机,极其认真地注视着沈墨川。
她想知道沈墨川给他定的死期是什么时候,那样心里面也有个底。
打火机的蓝色荧光在黑夜中显得尤其明亮,映照在他英俊的无可挑剔的脸庞。
沈墨川斜着脸,将烟点燃,漆黑的瞳孔燃起妖异的猩红。
他长长地吐出烟雾后,再伸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林黛儿没想到他拒绝了回答,微愣了下,又继续玩着游戏。
沈墨川又输了,她接着又问道:“沈墨川,你给我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他依旧没有回答,仰头又喝掉红酒,第三杯,第四杯……
在第六杯时,林黛儿出手阻拦,倔强地直视着沈墨川咬着牙说道:“沈墨川,你要是个男人,就告诉我答案。”
沈墨川如玉的脸浮现一抹绚丽的晚霞,有了几分醉意。
他的黑眸闪动着一层浅浅的银光,琉璃般通透,又像钻石般璀璨。
他声线暗沉,带着微微的沙哑:"你真的想知道吗?"
林黛儿虔诚地点头,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是啊,我心里有个底,把想要做的事尽早做完。”
沈墨川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脸上笼罩一层寒彻入骨的冷气,薄唇轻启残忍无情地说:“我向家族许诺过,一年为期。”
短短一句话像千斤重的石头重重地砸在林黛儿的身上。
压得她毫无反抗之力,动都动弹不得。
她无奈地仰着头,不让泪水掉下来,自嘲地一笑道:“一年呀,真是短暂。”
沈墨川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觉得笑容里很苦,从喉头苦到心尖。
人生为什么要那么艰难呢?
也许她还算幸运的,至少她活到24岁,还有很多人活不到24岁。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心口舒坦很多,偏头看着沈墨川掰着手指认真地算起来:“现在过去了两个月,也就是说,我只剩下十个月?”
“嗯!”
沈墨川嗓音暗哑性感,又暗藏着杀戮舔血。
他伸手抚着林黛儿的脸颊:"今天是新年,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动作温柔,似情意绵绵的情侣。
但林黛儿从沈墨川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柔情,她轻咬着下嘴唇问道:“我可以现在离开吗?”
暂时不想和沈墨川呆在一起,还有她还是很担心傅斯年。
“不可以。”
沈墨川无情地拒绝。
“哈哈!”
林黛儿忍不住苦涩一笑,若她暂时离开都不能,那么沈墨川所谓答应她的事,范围只会比这个更小吧!
沈墨川伸手把她揽入怀里面,带着他坐上大腿,严严密密地控制住她。
就像铺天盖地的海啸,让人无可阻挡。
他伏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根:“你可以要房,要车,要钻石。”
林黛儿下意识地挺直胸膛,傲娇地回道:"这些我都有。"
她是林重山的孙女,暂时还没落到用身体来交换金钱,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我可以延期吗?改天你再实现我的愿望?”
“不可以,只能今天。”
林黛儿双手抵着下巴,眺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今天明明是元旦节,天空没有明月,也没有星星,如同她布满黑暗和死亡之气的未来。
看起来一点都不喜庆。
脑子里有个冲动的想法,扭头对上沈墨川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那我想看烟花。”
沈墨川爽快地回道:“可以。”
她有些不相信地提醒道:“五年前,烟城就下令禁止放烟花了。今年又是严查,你要顶风作案?”
小时候,她最喜欢看烟花,于是母亲几乎天天都给她放烟火。
但她从未说过,她爱看烟火是因为母亲笑如烟花般绚丽,迷人,也很缥缈,遥不可及。
沈墨川牵着林黛儿回到月庭山庄,眉宇间满是倨傲:"我可以给你放整晚的烟花。"
眼底尽是对规则的轻蔑,超级有钱有权就是不一样啊!
约莫半个小时,月庭山庄就放起烟火,随着嗖的一声响,无数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有的像蔷薇的花,有的像蓝色妖姬,有的像山茶花……
林黛儿坐在洁净的落地窗定定地看着天空的烟花,兴奋地指着蓝色的烟花笑道:"这朵很像郁金香,我从未见过这个形状的烟花,好美啊!"
沈墨川慵懒地坐在白色坐垫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天空的烟花,又低头看着趴在窗前笑的女孩。
她的脸很小,皮肤白里透着浅粉,眼睛又大又亮,黑白分明,眉梢微微往上勾起。
当她笑时,盈盈秋水里盛满桃花,能勾着人迷陷在花海之中。
他悠悠地呷了一口红酒,沉声道:“你比烟花美。”
“砰!”
好几朵烟火在漆黑的空中绽放,林黛儿狐疑地问沈墨川:"刚才你说什么,你说我怎么了?"
沈墨川喝着酒,不作声了。
林黛儿也不再问,双手托腮贪婪地看着烟花。若是可以,她能看整宿的烟花呢!
忽然,她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危险靠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脑海开始拉起警报。
她整个后背瞬间僵直,动都不敢动了。
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往后轻轻拽,紧接着她坐上男人的双腿。
她鼻尖尽是冷调的木质香,还有红酒的味道,不算难闻,那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味道。
男人低头埋在她的后脖颈轻柔地吻起来,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密密的,急急的,似春雨的缠绵,又似夏雨的激烈,又带着秋雨的凉意,还有冬雨的刺骨。
林黛儿如坐针毡,想起傅斯年也吻了她的后背。
这个……
那个……
她是不是太不知廉耻?
沈墨川修长的手指缓缓地下滑,拉开她白色风衣的拉链,摸着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
她好瘦,也好小。
林黛儿急忙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好声好气地哄道:"沈先生,我们一起看烟花。"
沈墨川呼出的炙热气息传入她的耳蜗,呼吸沉重微微絮乱:“你看你的,我做我的事。”
“可你已经影响到我了。”
她死死地捏住沈墨川的手,不想让他再胡作为非:"一起看吧!"
沈墨川反而张开修长的手指把她的抱在掌心,十指相扣在一起。
他相当直白地说:“可我想,嗯?”
尾音拉得很长,就像猫尾巴轻轻地撩过人的脚,心都跟着痒起来。
这男人真是个妖孽呢!
林黛儿板着脸,很正经地强调道:"可是我不想呀!"
沈墨川抱着她转过身,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眼就像危险的泥沼,拉着人慢慢沉没下去。
他不可一世地回道:"你的拒绝不重要。"
也就是她不想,也得做!
真是够霸道,够不讲理。
靠,大爷的!
林黛儿在心里面咒骂了一句,正想要找什么借口。
沈墨川抱着她的腰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她看见外面的烟花开得更盛。
花团锦簇,红的,粉的,蓝色,白光洒落在沈墨川立体的脸,显得更加深邃迷人。
他很快就压上来,吻上她,吻得很深很深,缠绵悱恻,又恰似山峦起伏,波波折折的。
吻了一阵子后,他离开抵着她的额头霸道地命令道:"回应我。"
林黛儿很无奈地回道:"沈先生,你这个要求有点高。"
他和她不是情侣,情侣才会亲密亲吻啊!
沈墨川难得友善地建议道:"也许你可以把我想象中你爱的人。"
“沈先生,你就是这样?”
“你这样试下,也许会好受点。”
沈墨川低头又吻了下来,这次的吻倒是来得很凶,一如他本人,看似高贵,实则阴狠毒辣。
林黛儿躲无可躲,只能逼着自己去承受。
烟花在她的脑海也绽放开来,一朵,两朵,三朵……
他的吻从她的唇上移开,游走在她的下巴,颈上,在暴风雨最猛烈的时候,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腰,意外地发现他腰腹处有一个文身。
一只麋鹿,很不符合他身份的文身,这应该有一个故事吧!
沈墨川敏锐地察觉到林黛儿分了神,又吻住她……
红酒被两人弄翻了,艳丽的红色染红洁白的地毯,妖娆的,又奢靡。